洞穴中央的淡蓝色漩涡翻涌着星芒，像被无形巨手揉皱的水面，每一道波纹都泛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玄机老人的罗盘在掌心发烫，裂纹里渗出淡金色的灵气，他盯着漩涡中心，声音比山风更沉：“这是通往时间源头的通道。”老人枯瘦的指节捏得发白，“当年我在古籍里见过记载——星辉裂隙连通时空本源，进去的人，连因果都可能被搅碎。”
南宫璃腰间的银铃突然轻颤，她伸手按住，灵识顺着星坠的清鸣探入漩涡，指尖泛起生灵族特有的翡翠色微光：“可我们要找的真相，就在里面。”她转头看向楚河，眼尾的泪痣被星辉映得发亮，“初代圣女的记忆里，裂隙尽头是轮回的起点。”
楚河望着掌心还在渗血的星辉石，系统在识海里传来数据流的轻响：“检测到时空乱流频率，建议携带逆纹剑作为坐标锚点。”他摸了摸腰间的剑鞘，星纹与石面纹路在月光下重叠成完整的星轨——这是凌云方才擦得发亮的剑柄，少年沾血的指尖还留在剑穗上，像朵未干的红梅。
“我先去。”楚河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
他能感觉到左手腕的系统纹路在发烫，那是初遇系统时留下的印记，此刻正与漩涡里的星芒共鸣，像有根细针扎进识海，疼得他瞳孔微缩。
但更清晰的，是初代圣女最后那句“时间与空间之力，是打破轮回的钥匙”，还有楚风说“要阻止浩劫，就得去星辉裂隙”时的释然——那个第八次轮回的自己，眼底的悔意比月光更浓。
他迈出第一步，脚尖刚触到漩涡表面，整个人便被吸了进去。
风声在耳边炸响，像有千万把碎刃割过皮肤，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楚家祠堂被烧毁的梁柱、南宫璃倒在血泊里的银铃、楚风握着骨笛的手……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时空乱流干扰！数据核心接入进度降至38%！”
等再能视物时，楚河踉跄着栽倒在一片冰冷的地面上。
他撑起手，掌心传来刺疼——是黑色的晶岩，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像被无数把剑劈过的镜面。
抬头望去，天空悬着三轮明月，颜色分别是银白、幽蓝、暗红，月光交叠处腾起淡紫色的雾气，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光点，沾在衣袖上便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活物在啃噬灵气。
“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齐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妖族少年的狐尾炸成蓬松的毛球，他蹲下身抠了块晶岩，放在鼻端嗅了嗅，皱起鼻子，“灵气里混着腐肉味，还有……时间的霉味？”
“不是修真界，不是妖域，更不是幽冥殿的鬼蜮。”墨寒的声音像块冰砸进水里。
这位擅长空间推演的散修抱臂站着，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复杂的阵图，阵图刚成型便扭曲成乱码，“我的空间术式失效了，这里的法则……被人改过。”
风无痕突然按住腰间的剑。
他的动作极轻，但若有若无的剑气还是割开了一缕紫雾——远处的雾气里，浮现出数十道身影。
为首那人穿紫袍，腰间悬着根白骨笛，笛身刻满血纹，每道纹路都在滴落黑色的液体，滴在晶岩上便腐蚀出冒烟的坑洞。
“血无痕。”南宫璃的银铃“当啷”坠地。
她的灵识扫过对方的气息，指尖泛起翡翠色的光，“影武盟的首领，幽冥殿养的疯狗。三年前屠了我生灵族的分坛，连刚出生的幼崽都没放过。”
血无痕舔了舔骨笛的吹口，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楚小公子倒是会挑地方。”他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星辉裂隙里的时空碎片，能炼出最厉害的魂器。你们以为能独占？太天真了！”
话音未落，他将骨笛凑到唇边。
笛声尖锐如刀，楚河的耳膜瞬间渗出血珠——那不是声音，是无数怨魂的尖叫。
地面的晶岩裂开，一头由黑雾凝聚的巨兽破土而出：头颅像狮子，身上缠着锁链，每颗锁扣里都封着半透明的人脸，正张着嘴无声地哭嚎。
“系统扫描！”楚河咬着牙低喝。
识海里跳出淡蓝色的数据框：“目标为怨气聚合体，核心位于胸腔‘魂核’，需注入阳刚灵气破坏。”他反手抽出逆纹剑，剑身嗡鸣着泛起金光——这是楚家祖传的驱邪剑，当年他被废去灵脉时，是这把剑替他挡过三次暗杀。
“齐昊，用妖火牵制前爪！南宫璃，银铃音波干扰它的魂链！”楚河的瞳孔缩成细线，盯着巨兽跃起时露出的腹部破绽，“凌云，替我挡住血无痕的笛声！”
凌云没说话，逆纹剑的剑穗在他指间缠了两圈。
少年举起从楚河那里接回的剑，剑尖挑起一道银芒，准确无误地刺进骨笛的吹口——笛声突然走调，像被掐住脖子的乌鸦。
巨兽的前爪拍向齐昊，狐妖少年的指尖冒出赤红色妖火，火舌舔过黑雾，发出“嗤嗤”的灼响：“老子的火可是烧过幽冥殿祭坛的！”他翻身避开，妖火却在巨兽身上留下焦黑的痕迹，露出下面翻涌的魂链。
南宫璃拾起银铃，手腕轻抖。
清越的铃声混着翡翠色灵光，缠上那些半透明的人脸。
被铃声扫过的魂魄突然安静下来，黑雾凝聚的身体出现裂痕——生灵族的音攻术，最能安抚执念。
楚河抓住机会，足尖点地跃上巨兽后背。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计算轨迹：“跳跃高度2.3丈，角度偏左7度，魂核位置在第三根肋骨后三寸。”逆纹剑的金光更盛，他大喝一声，剑尖直刺巨兽胸腔。
“咔嚓——”
黑雾炸开的瞬间，一颗泛着幽蓝光芒的珠子掉在晶岩上。
那珠子表面布满裂痕，里面隐约能看到婴儿的轮廓——竟是用无辜婴孩的魂魄炼的。
楚河的剑尖抵住珠子，金光如刀割开表层：“系统，确认是魂核？”
“确认。破坏后目标将彻底消散。”
他手腕翻转，逆纹剑穿透珠子。
蓝光骤灭，巨兽的黑雾“轰”地散成碎片，空中飘起无数半透明的光点，像被释放的魂魄，朝着三轮明月中的银月飘去。
血无痕的脸瞬间惨白。
他转身欲逃，却被一道剑气钉在原地——风无痕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剑指抵着他后颈的大穴，剑气透入经脉，封了他的灵海。
“想跑？”风无痕的声音像深潭里的冰，“当年你屠我师门时，可给过那些小徒弟逃跑的机会？”
楚河擦了擦剑上的血，抬头看向天空。
三轮明月的位置不知何时变了，银月移到中央，幽蓝和暗红的月亮分别在左右，月光交织处的雾气更浓了，里面隐约能看到扭曲的建筑轮廓——像座倒悬的城。
“墨寒。”他转头看向散修，“能看出这雾气里有什么吗？”
墨寒没说话。
他盯着雾气里的建筑轮廓，指尖又开始在虚空中划阵图。
这次的阵图没再扭曲，反而泛起淡淡的银光，像有什么在回应他的推演。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看向楚河时，眼神里多了几分异样的郑重：“可能……是裂隙的第二层。”他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或者……是某个被时间遗忘的战场。”
血无痕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你们以为破了我的兽？太天真了！裂隙里的东西，可不止我一个——”
“闭嘴。”风无痕的剑指又压了压，血无痕的笑声戛然而止，嘴角渗出黑血。
楚河望着雾气里的建筑轮廓，系统在识海里震动得更厉害了：“数据核心接入进度：51%。检测到高维度能量波动，建议尽快探索。”他摸了摸左手腕的系统纹路，那里的淡蓝色光环比之前更亮了，像有什么在催促他继续前进。
南宫璃走到他身边，拾起脚边的银铃。
她的指尖拂过铃身，灵识扫过雾气，突然皱起眉：“那些魂魄……刚才飘向银月的，好像在排队。”她指着天空，“你看，银月下面有个门，门里透出光，魂魄正往门里钻。”
楚河抬头。
银月下方确实有个模糊的门形轮廓，门里的光比月光更暖，像清晨的日光。
他忽然想起初代圣女记忆里的画面——轮回之门前，无数魂魄排着队，等着被投入新的轮回。
“或许……”他低声说，“这里就是轮回的起点。”
墨寒的手指突然顿住。
他刚才划的阵图里，浮现出几串扭曲的空间坐标，坐标末尾有个不断闪烁的红点。
他盯着红点看了片刻，抬头看向楚河：“我需要试试空间搜寻术。”他的声音比之前更沉，“可能……能找到裂隙的出口，或者……其他东西。”
楚河点头。
他握紧逆纹剑，望着雾气里的倒悬之城，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里响起：“警告：未知能量正在靠近。建议提升警戒等级。”
风无痕的剑突然出鞘三寸。
剑气割开雾气，露出更深处的阴影——那里有更多的身影在移动，衣着与血无痕的影武盟不同，武器上缠着的灵气，带着楚河熟悉的冷意——是幽冥殿的标志。
“看来，”楚河摸了摸腰间的星辉石，它此刻烫得几乎握不住，“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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