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正殿,新王登基后的一次大朝会正在进行。
十三岁的苏言端坐王位,玄色冕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眼神却已有了超越年龄的沉稳。
“寡人既承大统,当布德施惠。”苏言环视群臣,“欲借大赦之机,废除秦律中‘凿颠、抽胁、镬烹’等酷刑,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这些酷刑自商鞅变法以来已施行百年,被视为秦国强大的根基之一。
“大王不可!”廷尉李斯第一个出列反对,“严刑峻法乃秦国立国之本。去酷刑则民易犯法,国将不国啊!”
苏言微微蹙眉。
李斯是他看重的人才,此刻却站在对立面。
他看向吕不韦:“相国以为如何?”
吕不韦捋须沉吟:“大王仁德,老臣敬佩。然治国之道,当恩威并施。若废酷刑,恐损法律威严。”
一位接一位大臣出列附议,反对声浪越来越高。
苏言注意到,只有蒙骜、王翦等军方将领保持沉默……
他们不谙律法,不便表态,但也不愿直接反对新王。
“寡人明白了。”苏言最终妥协,声音平静却隐含失望,“此事容后再议。不过此等刑法的核准必须交由军机处。”
“……”此时的吕不韦和蒙骜等人都是面面相觑,没想到苏言竟然如此的有手段。
朝会结束后,苏言独自站在宫墙上,远眺咸阳城。
项少龙悄然来到身侧。
“陛下不必沮丧。改革非一日之功。不过有了最高核准权也就和取消没多大差别。”项少龙低声道。
苏言苦笑:“难道这就是为君者的无奈?连废除几项酷刑都做不到。”
“吕相国根深蒂固,朝中多为党羽。陛下欲行新政,需先分其权。”
苏言眼中精光一闪:“项卿有何良策?”
“大王设立的军机处就是最好的办法。“项少龙凑近低语,“邀蒙骜、王翦等将领共议军国大事。军方中立,又对陛下好感有加……”
苏言嘴角微扬。
这正是他所想的——通过军方力量制衡吕不韦。
历史上秦始皇也曾用类似手段逐步削弱权臣势力。
“这都多亏了项师傅!我现在更加希望听你讲述那个远方的香港了。”
……
吕不韦接到设立军机处的诏书时,正在相府与门客议事。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相国,竟将茶盏摔得粉碎。
“好一个军机处!”吕不韦脸色铁青,“蒙骜、王翦这等武夫与老夫平起平坐?小儿安敢如此!”
门客们噤若寒蝉。
良久,首席谋士蔡泽才小心翼翼道:“相国息怒。大王年幼,此议必是有人唆使……”
“查!”吕不韦冷声道,“给老夫查清楚是谁在背后出谋划策!”
“诺。”
三日后的深夜,吕不韦得到了答案。
“回相国,是卫尉项少龙。”密探跪地禀报,“有人亲眼看见他在陛下面前画出军机处的组织构架,说是什么他的老家香港就是这样的体制。”
“项少龙!”吕不韦眼中寒光闪烁,“好一个项少龙……”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宫城方向。
这个来历不明的游士,从赵国开始就屡屡坏他好事。
如今更敢教唆大王分他权力,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备车,入宫见太后。”
“诺。”
……
军机处设立第七日,咸阳宫中突然传出惊人消息……
秦王与卫尉项少龙当庭争执,项少龙被罚俸半年,调离禁卫统领之职。
“听说是为了一名宫女。”朝臣们窃窃私语,“项少龙冲撞了大王……”
吕不韦听闻此事,眉头紧锁:“当真?”
“千真万确。”心腹肯定道,“那项少龙离开时面色铁青,连行礼都没行全。”
蹊跷。
吕不韦本能地感到不对劲。
以他对项少龙的了解,此人绝非好色之徒;而大王更不是为女色动怒的昏君。
“继续盯着项少龙。”吕不韦下令,“另外,查查那个宫女什么来历。”
与此同时,咸阳宫密室中,苏言与项少龙正在对弈。
“项师父,戏演得不错。”苏言落下一子,“不过吕不韦应该起疑了。”
项少龙苦笑:“臣被罚半年俸禄呢。”
“寡人私下补你双倍。”苏言眨眨眼,“明日你就以‘闭门思过’为由,搬到上林苑去。那里离军营近,方便你与蒙骜他们联络。”
“陛下高明。”项少龙由衷佩服。
这出双簧戏既保全了他,又让吕不韦暂时无法下手,还为军方联络提供了便利。
“不过……”项少龙犹豫道,“吕不韦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苏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寡人知道。所以我们要加快步伐……”
他压低声音,详细说明了下一步计划。
……
甘泉宫内,赵姬斜倚在软榻上,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玉簪。
“政儿近来长进不小。”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吕不韦,“先设军机处,又故意与项少龙闹翻……相国觉得,这些主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吗?”
吕不韦心中一凛。
赵姬何时变得如此敏锐?
“大王天资聪颖,确非常人可比。”他谨慎回应。
“相国啊……”赵姬突然坐直身子,“你我相识多年,何必打哑谜?”
她凤眼微眯,“政儿越来越不像个孩子了……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真是我的政儿吗?”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
吕不韦强自镇定:“太后何出此言?”
赵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相国可知,政儿每月十五都会秘密召见一个叫陈禾的侍卫?”
吕不韦确实不知。
这个陈禾是谁?为何从未听说过?
“那陈禾……”赵姬轻声道,“是从频阳就跟随着政儿的。更奇怪的是……”
她压低声音,“我派人查过,此人原本是频阳附近的一个普通猎户,大字不识几个。可现在的陈禾,竟能读写公文,甚至懂得律法……对了!还有一个出身于云梦泽的黑夫,真不知道大王费尽心机的培养草根有什么意义?”
吕不韦心跳加速。
不过很快便是不以为然了,少年的思想本来就是捉摸不透的。
不过赵姬的怀疑与他暗合,公子政身上有太多不符合年龄的异常。
但眼下,他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应对这个越来越不受控的少年君王。
“太后,”吕不韦突然跪下,“老臣有一事相求。”
“哦?”赵姬挑眉,“堂堂相国,何事需要求本宫?”
“请太后劝说大王,派项少龙出使齐国。”
赵姬了然一笑:“相国是想调虎离山?”
她沉思片刻,“可以。不过……宫有个条件。”
“太后请讲。”
“我要见一见那个陈禾。”赵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单独见。”
“……”
……
上林苑的竹林中,项少龙正在指导一队少年习武。
这些多是军室成员,如今已成长为苏言在军中的骨干力量。
“项师傅!”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项少龙回头,看见苏言身着便服,只带了两名侍卫站在林边。
“大……”项少龙刚要行礼,被苏言制止。
“今日只有师徒,没有君臣。”苏言笑道,接过一把木剑,“让我看看最近进步如何。”
对练中,项少龙暗自惊讶。
短短数月,苏言的剑术已大有长进,招式间隐约有现代格斗的影子,显然是将他教授的技巧融会贯通了。
“不错。”对练结束,项少龙递上汗巾,“大王天资过人。”
苏言擦着汗,突然压低声音:“吕不韦说动太后,要派你出使齐国。”
项少龙一惊:“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齐国路途遥远,途中“意外”太容易发生了。
“寡人不会答应。”苏言坚定地说,“但这事提醒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
“大王的意思是……”
“蒙骜已秘密联络了王翦、蒙武等将领。”苏言眼中闪烁着决心的光芒,“三个月后先王丧期满,寡人会宣布亲政。”
项少龙倒吸一口冷气。
这意味着与吕不韦的正面冲突即将到来。
“军方支持力度如何?”
“十之六七。”苏言冷静分析,“关键在蒙骜。只要这位老将军站在寡人这边,其余将领大多会跟随。”
“太后那边……”
苏言表情复杂:“母亲……太后近来行迹可疑。她派人调查陈禾,似乎对陈禾特别的有兴趣。”
项少龙心头一紧。
赵姬再恋爱的时候可是没有理智的,毕竟这可是历史上被证实的。
只是没想到干掉了一个嫪毐,赵姬如今又看上了陈禾。
“大王,此事需谨慎……”
“寡人明白。”苏言打断他,“所以我们要双管齐下。你继续通过军舍培养年轻将领;寡人则从赢氏宗亲入手。至于吕不韦……”
少年君王嘴角浮现一抹冷峻的笑意:“他不是想把你调走吗?寡人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明日朝会,寡人会宣布你为‘军机处行走’,专门负责协调各方军务。”
项少龙单膝跪地:“臣定不负大王所托!”
“项师傅,寡人并不知道你的家乡香港在哪里,但是也明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的道理,所以我想你应该很想能够名留青史。”
“臣多谢大王。”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风暴即将来临,但这一次,苏言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孩童。
十三岁的身体里,是一个决心改写历史的现代灵魂,和一位即将亲政的年轻君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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