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被苏言“欺负”的项少龙也是想起了反抗,所以接下来便是项少龙无时无刻的试探。
上林苑的箭场内,项少龙正在指导苏言调整射箭姿势。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看似平常的训练场景下却暗流涌动。
“大王,手腕再放低一些。”项少龙突然用英语说道,“Likethis,elbowstraight.”
苏言的手臂纹丝不动,眼神专注地盯着靶心,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这突兀的语言转换。
弓弦嗡鸣,箭矢正中红心。
“项师傅,刚才你说什么?寡人没听清。”苏言转头,一脸茫然。
项少龙紧盯着他的眼睛,却是发现苏言根本没有任何异常,“臣说,肘部要伸直。”
他故意夹杂了几个德语单词,“就像这样,保持稳定。”
“哦。”苏言点头,继续拉弓搭箭,“是这样吗?”
三支箭接连射出,全部命中靶心。
项少龙不甘心,又试探道:“大王知道‘computer’是什么吗?”
“康普特?”苏言皱眉,“是西域乐器吗?”
项少龙仔细观察苏言的每个微表情……
没有瞳孔收缩,没有心跳加速,甚至连最细微的肌肉颤动都没有。
这要么是个演技登峰造极的影帝,要么就真的只是个古代人。
“是臣家乡的一种算具。”项少龙最终放弃,“没什么特别的。”
苏言放下长弓,拍拍项少龙的肩膀:“项师父近日似乎心神不宁,可是思念故土了?”
这句话问得意味深长。
项少龙心头一跳,但苏言已经转身走向休息的凉亭,背影自然放松,看不出任何异样。
骊山北麓的一处秘密工坊中,工匠们屏息凝视着面前逐渐凝固的灰色泥浆。
这是他们按照秦王提供的秘方,混合石灰、黏土和某种神秘矿物烧制而成的“秦泥“。
“成了!”老工匠颤抖着手触摸已经硬如岩石的泥块,“大王说的没错,这‘秦泥’遇水变软,干后坚如磐石!”
工匠们欢呼雀跃。
这种被苏言称为“水泥”的材料,将彻底改变建筑方式。
不远处,造纸坊里也传来捷报……
用树皮、麻布改良的“秦纸”质地均匀,远比竹简轻便。
“速速禀报大王!”工坊主管激动地命令。
没人注意到,一个挑水工悄悄溜出工坊,直奔咸阳城内的相国府。
芈芷兰跪坐在兰芷宫的花园里,手中的竹简久久未翻一页。
自从那夜撞见秦王秘密外出后,她的心绪就再难平静。
华阳夫人交给她的任务本是监视秦王,可越是接触,她越无法将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年与“暴君”形象重合。
“芈姑娘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然回神。
苏言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他今日未着朝服,一袭简单的深衣更显挺拔。
“臣女拜见大王。”芈芷兰慌忙行礼,竹简掉落在地。
苏言弯腰拾起,瞥见是《诗经》,不禁莞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芈姑娘可是有心上人了?”
这本是寻常调侃,芈芷兰却瞬间红了脸。
她急忙解释:“臣女只是……随便翻阅……”
“玩笑而已。”苏言将竹简还给她,“寡人要去书房批阅奏章,芈姑娘可愿同往?抚琴一曲为寡人解乏。”
这是接近秦王私密空间的绝佳机会。
芈芷兰按捺住心跳,轻声应允。
书房内,苏言专注批阅竹简,芈芷兰则在一旁抚琴。
琴声悠扬中,她悄悄观察着这个谜一样的少年君王……
他时而蹙眉深思,时而奋笔疾书,那份专注与成熟与年龄极不相称。
琴案旁的一个木箱引起了她的注意。
箱盖未完全合拢,露出一角奇怪的物件……
那是一个金属制品,形状奇特,绝非战国时期应有的工艺。
芈芷兰的心跳加速。
这或许就是华阳夫人要她寻找的“异常之物”。
她只需打开箱子,就能完成使命……
琴声不知不觉停了。
芈芷兰发现自己的手悬在半空,离箱盖只有寸许,却迟迟无法落下。
“怎么不弹了?”苏言头也不抬地问。
芈芷兰如遭雷击,慌忙收回手:“臣女……走神了。”
苏言这才抬头,目光扫过那个木箱,又回到芈芷兰脸上。
他的眼神深邃难测,嘴角却带着温和的笑意:“累了就休息吧。来人,送芈姑娘回去。”
离开书房后,芈芷兰的双腿发软。
她不知道自己是庆幸没被发现,还是遗憾没完成任务。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在担心那个箱子会给秦王带来麻烦……
……
咸阳郊外的猎场上,苏言与一群年轻将领子弟策马奔腾。
他们是从军舍中精选出来的骨干,名义上是陪王狩猎,实则在密谋大事。
“陛下,蓝田大营的三千精锐已准备就绪。”蒙毅压低声音,“只等陛下号令。”
苏言拉开长弓,一箭射中远处的鹿靶:“王翦将军那边如何?”
“家父已秘密联络了七位都尉,都是当年频阳之战的老部下。”王贲驱马靠近,“他们都记得陛下的恩德。”
弓弦震动,又一支箭命中靶心。
苏言满意地点头:“继续暗中准备。记住,表面上我们只是游猎玩乐的纨绔子弟。”
众人会意,立刻换上嬉笑表情。
蒙毅甚至故意大声嚷嚷:“陛下箭术如神!今日定要猎头黑熊回去!”
远处的密林中,吕不韦派来的眼线记录着这一切……
秦王与一群年轻人终日嬉戏,不务正业。
这正是相国大人想看到的。
吕不韦府中,密探跪地禀报:“相国,查清楚了。大王在骊山秘密研制‘妖物’,能化泥为石,变树为纸!”
“哼!奇技淫巧!”吕不韦拍案而起,“明日朝会,本相要当众揭穿此事!”
次日,咸阳宫正殿气氛凝重。
吕不韦率先发难:“臣闻大王近日沉迷方术,研制妖物,恐非明君所为!”
群臣哗然。
苏言不慌不忙:“相国何出此言?”
“骊山工坊所产‘秦泥’、‘秦纸’,非妖术而何?”吕不韦义正辞严,“圣王治世,当重农桑,远奇技!”
苏言微微一笑,命人抬上一个木箱:“相国请看。”
箱中整齐摆放着水泥块和纸张样本。
苏言亲自演示水泥的硬化过程,又展示纸张的书写效果。
“此非妖术,乃格物致知。”苏言环视群臣,“‘秦泥’可筑坚城,‘秦纸’能省竹简,利国利民,何乐不为?”
“陛下圣明!”蒙骜率先支持,“有此神物,边关城墙可固若金汤!”
“臣附议!”李斯也出列,“纸张轻便,便于法令传达,正是法治良助!”
吕不韦没料到军方和法家都站在秦王一边,一时语塞。
这时,一直沉默的赵姬突然开口:
“相国多虑了!这些不过是大王的玩笑之举,何必要放在朝堂之上谈论?”
吕不韦和苏言心头剧震,都是没想到赵姬会这么说。
然后吕不韦发起的这场责难也就是无疾而终了。
……
夜深人静,芈芷兰在房中来回踱步。
华阳夫人派人催问进展,而她手中握着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情报,那个金属物件很可能是证明秦王身份异常的关键证据。
“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
一边是养育她的楚国,一边是她日渐倾心的少年君王。
芈芷兰走到琴前,不自觉地弹起那首《阳春白雪》——苏言最爱的曲子。
琴声中,她想起秦王讲解楚文化时的神采飞扬,想起他关心边境灾民时的忧心忡忡,甚至想起他故意装出沉迷女色的狡黠笑容……
琴弦突然断裂,在她指尖划出一道血痕。
芈芷兰看着渗出的血珠,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对不起,姑祖母。”她轻声道,将写好的密信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这次……芷兰要为自己而活了。”
甘泉宫内,赵姬正在把玩一个精巧的铜制滑轮组。
这是苏言刚刚派人送来的“玩具”,说是供太后解闷。
“政儿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赵姬喃喃自语。
侍立一旁的陈禾眼神微动:“太后说的是……”
“没什么!”赵姬放下滑轮,突然问道,“陈禾,你觉得大王最近变了吗?”
陈禾低头掩饰眼中的紧张:“陛下长大了,更有主见了。”
“不。”赵姬摇头,“不是长大!或者他一直都在伪装。”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陈禾,“你说呢?”
陈禾的冷汗浸透了后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后!”宫女慌张跑来,“华阳夫人突然病重,要见太后!”
赵姬皱眉:“这么突然?”
她起身更衣,临走前深深看了陈禾一眼,“等本宫回来再聊。”
陈禾长舒一口气,立刻写下密信,命心腹速报苏言,太后已经把心思放在了大王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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