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彻底吞噬了宫青文。金志川毒蛇般的目光,赵通脸上毫不掩饰的冷笑,像两把冰锥刺穿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而是金志川和赵通联手为他父子布下的绝杀死局!
“金先生……”宫青文喉咙发紧,双眼赤红,“我们父子……到底哪里得罪了您?要这样赶尽杀绝?”
“得罪?”金志川猛地踏前一步,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怨毒,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宫大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一年前,清水河底!那个叫金寻钦的人!你把他沉下去的时候,可曾想过他是谁的弟弟?!”
“金寻钦……他……”宫青文如遭重锤,脸色瞬间惨白。那是他手上第一条人命,一个被他视为麻烦、沉尸河底的“障碍”。
冰冷的河水,沉重的麻袋,午夜惊醒时的窒息感……他怎么可能忘记?
“他是我唯一的亲弟弟!”金志川的咆哮带着泣血的恨意。
宫青文还想辩解,宫天昊已踉跄着冲了进来。看到儿子绝望的眼神,老人急火攻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爸!”宫青文肝胆俱裂,扑过去抱住父亲,“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他嘶吼着,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几乎将他撕碎。
救护车的鸣笛凄厉地划破夜空。宫青文将父亲抱上车,最后看了一眼金志川和赵通。
金志川的眼神冰冷如刀,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无声地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宫青文心头剧震。
车上,宫青文紧握着父亲冰凉的手,过往的骄横跋扈、草菅人命,此刻化作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口。
他以为失去家业已是惩罚,却不知,真正的审判才刚刚降临。
“吱嘎——!”
刺耳的急刹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宫青文被狠狠甩在车厢壁上。车门被暴力撬开,两个持枪的黑人壮汉闯了进来!
“晕着的就是宫天昊?”
“赵先生交代,全部处理干净!”
几声沉闷的枪响,医护人员倒在血泊中。宫青文缩在角落,极致的恐惧让他浑身僵硬。
车子停在幽暗的清水湖边——这正是他沉尸金寻钦的“老地方”。冰冷的湖水气息,带着死亡的召唤扑面而来。
黑人粗暴地将昏迷的宫天昊拖下车,枪口死死顶住老人眉心,对宫青文狞笑:“选吧,小子!你跳下去,或者我打爆他的头!五分钟!”
宫青文如坠冰窟。金志川不仅要他的命,还要他在这个充满罪孽的地方,以最痛苦的方式赎罪!
他看着昏迷的父亲,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看着死寂的湖面,巨大的绝望和认命感攫住了他。
“呵……沉了那么多人……今天轮到我了……”他扯出一个惨然扭曲的笑容,眼神空洞地望着吞噬过生命的湖水。
“报应……这就是报应啊……”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带着无尽的痛苦与解脱,决绝地跃入了冰冷的湖水!
“录像!金先生要看他淹死的证据!”岸上传来黑人的吼声。
冰冷的湖水瞬间灌满口鼻,窒息的剧痛撕扯着肺部。
宫青文清晰地感受着生命力的飞速流逝,身体沉重地坠向漆黑的河底淤泥。
死亡的黑暗温柔又残酷地包裹上来,意识却诡异地异常清晰。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水中悬浮、下沉。他“感觉”到灵魂被无形的力量从濒死的躯壳中强行剥离,却无法动弹分毫!
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席卷了他!
“终于等到你了!!!”一声饱含无尽怨毒与痛苦的嘶吼,如同地狱的号角,刺穿了他的灵魂!
一个扭曲模糊、散发着彻骨寒意的鬼影——金寻钦的怨魂,率先扑了上来!
紧接着,一道道充满憎恨、绝望、诅咒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尖针,狠狠扎进宫青文脆弱的灵魂!
“还我命来!”
“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恨啊!!!”
一个又一个被他沉尸此地的冤魂显现!他们面目狰狞,带着积压已久的滔天怨气,疯狂地撕扯、啃噬着宫青文毫无反抗之力的灵魂!
每一口撕咬,都带来超越肉体的、直达灵魂本源的极致痛苦!这是对他过往罪孽最直接、最残酷的审判!
宫青文在灵魂层面承受着凌迟般的酷刑,无边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悔恨成了他最后的感知。
视野被浓稠的绝望染黑,灵魂的痛楚渐渐麻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虚无……就在这绝对的死寂即将吞没一切时——
一点微弱的、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幽光,穿透了灵魂的黑暗,在他意识核心中亮起!
宫青文不知道,在他沉尸的河底淤泥深处,一本残破不堪、仿佛由无数怨念凝聚而成的古老书册,正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它感应到了一个充满极致痛苦、悔恨与死亡气息的完美“载体”或者说是祭品。
就在宫青文的灵魂即将被怨魂撕碎湮灭的刹那,这本邪异的古书无声地出现在他沉没的躯壳上方。幽光大盛!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而宏大的意志降临!
它并非吞噬那些怨魂,而是以某种玄奥莫测的法则之力,将那些疯狂撕咬宫青文的怨魂,连同宫青文濒临破碎的灵魂,强行封印在了一起!
怨魂的嘶吼变成了惊恐的尖啸,它们被牢牢锁在了宫青文灵魂的深处,成了他的一部分,也成了禁锢他灵魂的沉重枷锁!
与此同时,一股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气息,顺着古书与宫青文灵魂建立的诡异连接,反哺回他那具本已死去的躯壳。
“呃……啊!!!”
岸上的黑人对着宫天昊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响起的同时——
“哗啦!!!”
一道人影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带着冲天的水花和浓烈的死气,猛地从湖水中窜出!
正是宫青文!
他双眼赤红,皮肤下仿佛有无数黑影在蠕动,周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气息!
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眉心一个血洞的父亲。
“嗬……嗬嗬……哈哈哈哈!”宫青文发出癫狂、扭曲、不似人声的惨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怨毒和一种非人的冰冷。
在古书力量的冲刷下,他这具死而复生的躯体,已强行被推入了修行门槛——踏入了先天境界!
但他付出的代价,是灵魂被几十个怨魂撕咬、禁锢,自身成为了那本邪异古书的活体容器!
他最后看了一眼父亲冰冷的尸体,没有眼泪,只有一片死寂的茫然和灵魂深处不断翻涌的剧痛与疯狂低语。
他像一个被彻底掏空又被强行塞满了异物的人偶,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死气与混乱,跌跌撞撞地走向黑暗深处。脑海中一片混沌,只有灵魂被撕咬的痛苦和古书冰冷意志的低语在轰鸣,复仇或其他目标,此刻都被这巨大的混乱淹没了。
“昨晚十点,赵家宅邸发生重大命案!赵老爷子及其长子,也就是赵氏集团掌舵人,被发现死于家中!”警局内,警官张栋面色凝重地向金志川通报。
“现场勘查、监控和指纹比对,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人——赵通的父亲,赵老爷子的独孙,赵通!卢警长已亲自带队去抓捕了。”
金志川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可能!绝对搞错了!赵通他……”他话未说完,张栋已将一份现场报告推到他面前。
金志川翻看着报告,脸色铁青,最终颓然坐下,无力地挥了挥手。
张栋离开后,金志川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的繁华,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事情彻底失控了!
在郊区荒凉的废弃仓库,宫青文蜷缩在角落,浑身剧烈抽搐。
皮肤下如同有无数烧红的烙铁在滚动,黑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七窍中喷涌,双眼流下粘稠腥臭的血泪!
灵魂深处,几十个怨魂疯狂冲击着封印,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的意识如遭重击!
“吼——!”一声非人的痛苦咆哮撕裂寂静!一只稍弱的怨魂竟被他强行从口中逼出!
那怨魂惊恐欲逃,却被宫青文布满黑气、指甲乌黑的手一把抓住!他眼中没有任何理智,只有被痛苦和本能驱使的疯狂,竟将那挣扎惨叫的怨魂塞回口中,生生吞了下去!这是剧痛和混乱下的本能挣扎,而非有意识的行为!
不知过了多久,反噬才稍稍平息。宫青文瘫软在地,如同从水里捞出,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剧痛。
他明白了。这本将他拉回人间的古书,通过封印怨魂给了他力量,但这些怨魂本身就是反噬的炸药!他必须依靠古书中的法门汲取力量,将修为提升到至少先天三层,才有可能将灵魂中的怨魂释放并消灭。
他感知到灵魂中禁锢的怨魂实力,大部分在先天一层境界之下,但有六个的气息异常凶戾,已接近先天三层!以他现在刚刚踏入先天的微末修为,根本无法对抗。
求生的本能压过一切。宫青文眼神变得冰冷麻木,挣扎着盘膝坐起,按照古书中记载的诡异法门,开始运转。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向深渊献祭自己的生命力,换取那冰冷死寂的力量,灵魂中的枷锁似乎因此被暂时压制,但那沉重的负担感却更加清晰。
“啊——!”金志川的秘书发出凄厉的尖叫,咖啡杯摔得粉碎!她离开五分钟冲咖啡,回来时,办公室已化为血腥地狱!
金志川仰面倒在老板椅上,双目圆睁,充满极致恐惧。腹部被残忍剖开,内脏隐约可见,鲜血浸透地毯。
更骇人的是,赵通也倒毙一旁,死状可怖。卫生间里,两个黑人保镖被绞死悬挂。
秘书颤抖着报警。勘查结果令人震惊:三人“自杀”,金志川被赵通“杀害”。然而,一个细节被忽略:赵通的鞋底,只有前脚掌沾有少量血迹……
最终,案件以“嫌疑人赵通杀害金志川后畏罪自杀”结案。
曲秋山深处,一间木屋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昂然而立,周身散发强大气势!
“哈哈哈!四十载枯坐,今日终成人杰!”老者白均仰天长笑,“希儿!传讯天下!老夫白均,今日出山!当拜访天下英雄,各派宗门、武馆!”
少女希儿惊喜应下,飞奔下山。
消息如飓风席卷武界!一位新晋人杰诞生!在名士和猛士强者为突破或延寿而闭死关、不问世事的末法时代,一位正值壮年、意图搅动风云的人杰出现,对主要由甲级修者支撑的门派武馆,无疑是灭顶之灾!
茅山掌门张德友脸色惨白,冲到后山禁地宫殿前。
“老宗主!祸事了!人杰白均下战书,要踏平茅山!求您出关啊!”张德友带着哭腔。他只是个甲级修者。
宫殿大门紧闭,门前两位道童伫立,气息内敛,眼神锐利,赫然也是初入人杰之境!他们是护法,阻挡一切打扰。
张德友哀求被拒。他失魂离开,稍感安慰的是,不只茅山遭殃。
当前武界,能拿出名士坐镇的宗门凤毛麟角。拥有人杰长老的,长老也不过先天二层,实力至多与白均相当。
各大门派,风声鹤唳,无人可用!
白均带希儿下山。第一站,金德武馆。结果毫无悬念:大师兄腿断,百年招牌被一掌拍碎!
两天!仅两天!白均横扫各大知名武馆!所到之处,牌匾破碎,弟子哀嚎,无人能挡!
“热身结束。”白均立于废墟前,负手望山,“希儿,该去会会那些……隐世宗门了!”语气平淡,却霸道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