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陈言的影子被拉长，表情也在无形当中多了一丝渲染。
侯亮平看着陈言，只觉得对方是在向自己挑衅。
他哼了一声，不满地拍了拍桌面。
“我说陈言，你的嘴还真够硬的，如果是在战争年代，你恐怕真能成个人物。只可惜生错了年代，更可惜的是，你品性败坏，拿了不该拿的，做了不该做的。”
侯亮平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轻蔑，甚至带了一丝嘲弄。
陈言闻言，不置可否，甚至懒得回应。
他算是看明白了，侯亮平是就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可怜人。
这种人往往以自我为中心，只认可自己认可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一旦有什么，和他所想的不同，便会竭尽所能的矫正，甚至摧毁。
这种人，如果是在别的部门，又或者在学术界，也许可以做出一番事业，可偏偏侯亮平选择了反贪。
陈言的沉默，再次激怒了侯亮平。
此刻侯亮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总觉得，自己不会失败，更不能失败。
所以陈言越是不配合，他就越是觉得，对方是冥顽不灵，觉得对方必定是知道自己有重罪，所以还在负隅顽抗。
“陈言，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们已经掌握了，有关你的犯罪证据，现在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是看在你年龄大了，希望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希望你别不知好歹，如果继续负隅顽抗，等待你的只有，在监狱里过完你的后半辈子！”
陈言听着侯亮平的话，险些笑出来。
他这辈子问心无愧，如果真的说有罪，那也是对自己妻子不够负责。
可那能算罪名吗？况且，自己当时可是为了国家。
所以侯亮平一开口，他就知道，对方是找不到证据，又死脑筋，在这里想诈自己。
他研究着手铐上细微的磨痕，甚至看都懒得看侯亮平一眼。
这个举动，着实让侯亮平火大。
侯亮平点点头，一副最值如此的模样。
他高傲的向陈言宣布：“你不说是吧？没关系，你可以再想想，我有得是时间等你开口。
你可能不知道，我办过的贪官，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其中很多，开始都和你一样，抱有侥幸心理，可后来，还不是老老实实地什么都说了？”
说完，侯亮平拿起自己的笔记本，就率先出了审讯室。
林华华有些尴尬地看向陈言，还没开口，结果陈言却先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这小子一向这么自以为是？”
林华华闻言，知道继续聊要出问题，赶忙也逃命似的出了房间。
大门关闭，侯亮平来到监控室，一进门就先下达了一条命令。
“这家伙明显是有恃无恐，咱们不给他点厉害，恐怕他什么都不会说了！”
“周正，你赶紧休息，接下来咱们改变策略，每组进去审讯一小时。”
“出来立刻吃饭睡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审问，我就不信他能一直什么都不说！”
听到侯亮平这个决定，陆亦可终于忍不住了。
她提醒：“咱们并没有相关手续，已经这么久了，如果继续，可能会构成非法拘禁。”
“而且最重要的是，咱们一旦像你说得那么做，那就是刑讯逼供，两条罪名加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华华才赶回来，听到这话，也赶紧帮腔。
“是啊，侯局，他毕竟身份特殊，而且这么大的年纪了；万一出事，哪怕只是这个消息传出去，那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啊！”
侯亮平吸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发火。
他目光扫了几人一圈，然后再度开口。
“之所以用你们，除了因为能力，更是因为你们是我在汉东，最信任的人。
我知道你们正直，可你们以为我就不想守规矩吗？问题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得用非常手段。”
“如果能用正常手段进行审问，我肯定也不想这么做！但他是什么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总之，你们听我的就对了，我是局长，出了事，我来负责！”
他说完这番话，目光再度扫过每一个人，眼神里满是恳切和期待。
没人知道，此刻看似苦大仇深的侯亮平，心里却是在怒吼，在呐喊。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和自己相处了这么久的得力助手，此刻居然也要拆台。
他更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迂腐。
要知道，陈言有问题，是必然的，而只要查出了证据，哪怕只有一点，也能让这桩案子水落石出。
那时候，他们都是功臣，谁会去质疑功臣？谁会在乎这桩案子中，那么一点点的小瑕疵？
此刻他心里，已经隐隐将林华华等人，和季昌明、祁同伟画了等号，觉得这些人是在担心自己的前途。
他甚至有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感觉，如果不是要维持形象，他甚至已经爆粗口了。
好在，短暂的沉默后，林华华第一个响应。
紧接着是周正，而陆亦可在心里斗争了一会后，最终也选择了妥协。
见众人已经妥协，侯亮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略微思考后，还是点了周正的将。
“周正，你还是晚点休息吧，先让她们歇会，你和我进去二次审讯。”
周正原本有些不情愿，可见到了这地步，也只能答应。
两人返回审讯室，侯亮平笑呵呵地开口。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面对侯亮平，陈言是真的懒得说话，如果可能，陈言甚至想推荐他去看看精神科。
见陈言不语，侯亮平点点头，坐回了座位，同时解开了自己的领带。
这一举动让周正有些担心，不过好在，侯亮平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将领带放下，而后突然吩咐：“我觉得这屋里有点闷，还很热，帮我把空调温度调低点吧！”
陈言被抓时，是在家里，所以穿得也很单薄。
此刻要降低温度，无疑是故意的变相用刑。
周正有些为难，但面对侯亮平，他也只能照做。
而侯亮平则看着陈言，笑呵呵地自问自答起来。
“还是不打算交代吗？没关系，我一向很有耐心，咱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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