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瞎眼少女

换源:

  林羽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撞上传说中的障眼法。那一瞬间,兴奋与激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又是何人有如此能耐设下这障眼之术?难道真如自己所想,是仙家所为?而这背后,是否藏着仙家重地,有无尽的奥妙等待探寻?

林羽轩缓缓飞起,极其谨慎地朝右边移动。他深知自己根本无法设置这般障眼法,若真是仙家所设,自己在人家眼中或许连蝼蚁都不如。

随着慢慢靠近,他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那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能感知到的微妙变化。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似乎并非仙家妙术,难道是魔法?若真是魔法,倒也不至于让他太过紧张,但也着实令他惊讶不已。魔法竟有如此大的能耐?练到极致,难道真能与仙术大同小异?

他缓缓伸出手,前方的虚空给他一种奇妙的触感,像是摸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摸到。这层虚空壁显然并非仙家之术,并无阻挡之力,林羽轩身子轻轻一掠,便穿了过去。刹那间,眼前一亮,一幅神奇的景致出现在他眼前——一座山谷!

这山谷幽深至极,一眼望不到尽头,却又美得动人心魄。东边山上,火红色的花朵漫山遍野,宛如一片绚烂的火海,恰似桃花遍地盛开。一条清澈的小河从山谷中潺潺流出,河面上轻烟袅袅,如梦如幻。

“世外桃源!真正的世外桃源啊!”林羽轩不禁脱口而出。

他将目光投向右边,只见一块巨大的纯白石壁矗立在那里,白得如同羊脂美玉。左边则是一块同样巨大的黑色石壁,黑得深邃如墨。而他刚刚穿过的地方,在肉眼看来,竟又是一面普通的石壁。林羽轩天眼一开,这普通石壁瞬间变了模样,下半截,确切地说,十丈以下的部位是真实的石壁,而上面半截却是虚空。透过这半截虚空,外面那片碧绿的湖水清晰可见。

“原来是天然的障眼法!”林羽轩恍然大悟,这恐怕并非人力所为,没有人能制造如此庞大且精妙的工程。空气的波动源自那两块巨大的石壁,显然,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一个天然大磁场。

想通了这个关键环节,林羽轩心中的惊惧顿时一扫而空。他大步踏入山谷,那种感觉,仿佛自己是这片神秘山谷的唯一闯入者,又似进入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异界。

林羽轩顺着小溪缓缓前行,恍惚间,仿佛走进了江南古镇的某个宁静小村庄。然而,这里并没有“小桥流水人家”的动人情景,只有粉红色的花朵在溪水中悠悠流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知疲倦。

走出十里开外,林羽轩突然停下脚步,眼睛瞪得老大,满是难以置信。“小桥流水人家!”他刚刚才在心中默念这句诗,此刻,这奇景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前方薄雾之中,一栋草屋若隐若现,草屋前,一条河流静静流淌。河中虽没有桥,但几块长石条横亘其中,倒也成了一座别样的桥。

桥边,清脆的歌声传来,是女声独唱。歌声起初很轻,随后逐渐变大。林羽轩听着,偶尔能听懂几个字,可连在一起,却全然不知其意。不过,那婉转悠扬的音调,如清风拂面,瞬间将他心中可能存在的烦恼统统抛开。他本就没什么烦恼,这歌声于他而言,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与欣赏这满山谷的红花绿树并无二致。

“如此青山绿水,如此鸟语花香,这里不是天堂,胜似天堂啊!以歌声迎接宾客,莫非是天堂的天使?”林羽轩心中想着,无声无息地靠近。

眼前的景致比周围的自然景物更加动人。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河边洗衣服,清亮的河水中,她的双手莹白如玉。虽身着粗布衣服,却难掩身姿的曼妙。她低头干活,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容颜,但胸前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以及随着她动作微微起伏、恰似欢快跳跃小兔子的胸部,还是落入了林羽轩的视线,他所处的角度实在太过巧妙。

这个女子看起来不像是天使,倒更像一个普通村姑。她洗衣服的动作并无任何离奇之处,与常人无异。衣服的布料明显粗糙,她洗得颇为费力,也丝毫看不出她会什么魔法或功夫,俨然就是一个普通人。

旁边的石头上放着一块青色的东西,滑溜溜的。姑娘拿起这东西在衣服上擦拭,然后再洗,衣服洗出来的水中便多了一些漂亮的小泡泡。这是一种新奇的肥皂,绝对纯天然,也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洗衣方式。她唱歌许久,轻轻咳嗽一声后停下,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只是一个普通人,绝非天使,这里也绝非仙界,而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山谷外面有大自然的魔法,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所能瞧见的只有高耸入云的崖壁。普通人靠近,也只能接触到十丈以下的部分,而这十丈以下并无任何异样,完全真实。他们没有天眼,自然无从知晓上方的情况。再者,普通人没事谁会去攀爬那么高的崖壁,即便想爬,也根本爬不上去。

这个被遗忘的角落终于迎来了第一位来客,林羽轩心中满是兴奋。他轻轻咳嗽一声,等待着那个姑娘抬头,满心期待她会热情地欢迎自己。

姑娘果然抬头,面孔转向他,娇声问道:“谁在那里?”

她的语言与外面的世界并无差别,神态也极为自然,丝毫看不出激动的表情。

林羽轩心中一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山谷中绝非只有她一人或者她一家人。因为她看到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站在面前,脸上竟没有半点惊奇之色。他微微一笑,说道:“是我!”

姑娘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又低下头继续洗衣服,不再理会他。林羽轩微微发愣,以往他摆出这般动人的表情,女子大多会有比较特殊的反应,可她却如此平淡,看自己就像看着一棵树桩。

林羽轩不死心,再次咳嗽一声,说道:“你刚才唱的歌儿真好听!”

姑娘轻轻一笑,说道:“胡乱唱的,倒叫你笑话了。”说着,左手按在衣服上,右手伸向旁边的青色肥皂。许是与他说话分了心,轻轻一碰,肥皂便滑进了水中,悠悠下沉,停在了她正在洗的衣服下方。姑娘轻轻“哦”了一声,手探入水中摸索起来。摸了许久,她的手提起,清亮的溪水从指尖滴落,竟空手而回。林羽轩见状,不禁愣住,说道:“姑娘,你要找的东西在你衣服下面一点点。”

姑娘猛地抬头,脸上满是惊讶:“你知道我丢了……什么?”

这也值得惊讶?林羽轩笑了:“你不就是想找那青色的小东西吗?这东西洗衣服真的干净吗?”

“青色的小东西?”姑娘更是惊讶,简直是震惊:“你……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姑娘如果也不知道,那可就是奇闻了!”

姑娘脸色稍缓:“你说……青色,什么叫青色?”

林羽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糟了,露馅了。原来她们这里对颜色的称呼与外界不同,青色或许是某种禁忌的颜色,所以她才如此震惊。

姑娘紧接着的下一句话,更是让林羽轩大为震惊:“你能分清颜色?”

“当然,我又不是瞎子!”林羽轩有一句话没说出口,生怕刺激到她,那就是:我还不是色盲!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这里的人恐怕个个都是色盲,或者根本就没有颜色这个概念。

姑娘手一松,一件衣服顺水漂走。她仿佛呆住了,根本不知道去捞。幸好林羽轩眼疾手快,一弯腰,将漂浮的衣服从溪水中捞起,递到她面前:“给你!”

姑娘微微一惊,伸手,然而她没有接衣服,而是直接将手伸向林羽轩的脸。这举动让林羽轩颇为诧异,难道她用这种方式表示感谢?摸摸自己的脸?

既来之则安之,林羽轩索性不管,任由这只小手摸向自己的脸。姑娘的手刚一触碰到他的脸,便像触电一般快速缩回,脸上瞬间嫣红一片:“对不起!……”手摸索着接过衣服,低头不语。

林羽轩眼睛睁得老大,这动作他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瞎子才有的动作。可她的眼睛很大,也很美丽,虽说没什么神采,但怎么看都不像是瞎子的眼睛。不过,肥皂明明就在脚边,她却需要反复摸索,最终空手而回;衣服明明就在眼前,她伸手时却摸向自己的脸,种种迹象都表明,她极有可能是个瞎子!

林羽轩尽量用最温柔的口气问道:“你……你看不见吗?”

姑娘深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你不是这边的人,你是谁?”

“你如何知道?”

姑娘说道:“山谷之中一千三百余户,没有人能看得见!……但你说你能看见,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就证明你不是山谷中人!”

林羽轩大惊:“为什么?为什么会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一千三百余户全是瞎子,这怎么可能?就算全天下的瞎子都聚集于此,也不可能没有一个例外,起码他们的后代总会有人能看得见吧。

姑娘摇头:“我们的族人一向都这样,两百年来皆是如此。听说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也是能看到的,但后来就看不见了。”

两百年了!好一个历史悠久的黑暗民族!难道这是老天爷的处罚?可这处罚的周期也太长了些。林羽轩心中暗暗叹息,数千人没一个能看见,这样的民族,活得简直比地鼠还悲惨!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对吗?”林羽轩小心翼翼地问。

“是上天的惩罚!”姑娘说:“能告诉我……对面山上花儿是什么颜色吗?”

林羽轩温柔地说:“有红色的、有黄色的、也有紫色的,你能想象的颜色都有,但红色的最多。”

姑娘脸上一片痴迷:“好看吗?”

“漂亮极了!”林羽轩微笑着说:“这座山谷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山谷。花儿漂亮无比,花丛间还有蝴蝶、小鸟儿在跳舞,真是太漂亮了。”

姑娘脸上满是痴迷之色:“你说得真好,就像唱歌一样!”

林羽轩深深叹息,当然,这叹息声只能留在心中。他伸手帮她拾起掉在水中的青色肥皂,放在她的手心:“这是你要找的东西。”

姑娘接过肥皂,脸上露出激动的神采。他真的能看见,否则绝不可能找到自己掉的东西,这东西太小了,掉下去时无声无息。原来眼睛可以如此奇妙,能为她开启一扇从未见过的大门。

肥皂握在手中,姑娘仿佛忘记了该去洗衣服。林羽轩轻声说:“需要我帮你吗?”

姑娘本应该拒绝的,可她居然没有:“我真想看看能看得见的人是怎么洗衣服的。”

这或许就是她的目的。林羽轩当真开始洗衣服,他用的也是普通人的手法,没有施展魔法,洗得很慢,却也格外认真。洗衣服的时候,姑娘大大的眼睛一直朝着他的方向,脸微微侧着,像是在倾听洗衣服的美妙声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从她问的第一个关于花儿颜色的问题,以及第二个“漂亮吗?”的问题,林羽轩便能看出她的爱美之心。她有着对美丽的追求,可偏偏缺少一双欣赏美丽的眼睛,老天爷何其残忍!

这份残忍延续了两百年,或许难以改变,但林羽轩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一件事,那就是帮她洗一回衣服。这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能折射出他的心境。

“你从哪里来的?”这或许是正式询问的开始。

林羽轩说:“偶尔进入!”

姑娘说:“能跟我说说……你们看到的东西吗?”

林羽轩笑了:“当然,我眼前有一个巨大的山谷,两边全是花朵,将整座山谷都映得一片嫣红,一条溪水流过,溪水中也有粉红的花朵……”说着,手一伸,削断一根花枝,花枝飘向他的手心。他手一抬,将花枝送到姑娘手中:“来,就是这花。”

姑娘激动地接过花枝,深深闻了一口:“真香!……还有呢?”

“还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坐在石头上就像一个仙女!”林羽轩声音愉快。

“一个美丽的姑娘?”姑娘惊讶地说:“在哪?”她没听到有姐妹的声音,莫非有人偷偷听她与他的对话?

林羽轩笑了:“这个姑娘手持一枝鲜花,真是美丽极了。”

姑娘脸“腾”地一下红了:“你说的是……是……”

“自然是你!”林羽轩轻声说:“老天爷虽然混账,剥夺了你们看世界的眼睛,但给了你们最美丽的安身之处,也给了你最漂亮的容颜,凡事有得必有失,也就不要再在意了。”

最后一件衣服洗完,林羽轩站起身:“要我送你回家吗?”前方那座破茅屋离河边大约三十米远,她眼睛不方便,这几十米的距离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个考验,这只是林羽轩的想法。

姑娘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说:“谢谢你……到家里坐坐吧。”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