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暮春的雨丝斜织在青石板巷,老灶头面馆的铜锅正咕嘟咕嘟煮着骨汤。
林昭擦着灶台的手突然顿住——那道消失了二十年的身影,此刻正立在油坊巷口,蓑衣上滴下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晕开的水痕竟与他幼时刻在灶台上的「昭」字分毫不差。
檐角垂下的灯笼在雨中明明灭灭,映着来人腰间半露的檀木面杖——那是他母亲临终前攥在手里的家传物什。
「爹?」
林昭手中的面杖「哐当」落地,滚到来人脚边。那人掀开蓑衣,露出张刻满风霜的脸,左眉尾那道月牙形疤痕,正是他记忆中父亲被漕帮铁钩划伤的旧痕。
「昭儿,」林父的声音沙哑如磨盘,指尖抚过灶台裂缝,「这口老灶,还是当年的模样。」他从怀中掏出半块焦黑的船票,票面上「漕运甲字叁号」的墨迹已晕染成血痂色,「廿年前陆家与漕帮合谋,劫了我押运的救济粮船,那船粮本是要送往前朝遗民聚居的白鹭洲。」
正在揉面的王伙计惊得面团掉地,他袖中藏着的漕帮旧令牌突然发烫——那是十年前他在秦淮河捞到的,背面刻着与船票相同的编号。
「他们说您坠河身亡……」林昭的声音发颤,目光落在父亲腕间的铁铐勒痕上,「这是怎么回事?」
「我假意投河,却被天机盟的人捞起。」林父掀开衣襟,胸口刺着的「天机」二字已斑驳成暗红,「他们说要『保护』我,实则怕我揭穿陆家吞粮的真相——那批粮食里,藏着前朝皇室的密信。」
他忽然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今早听见消息,陆家要在今夜拆了老灶头,改作漕帮的烟馆。」
话音未落,后窗突然飞进支淬毒的梅花镖,钉在灶台中央的「福」字砖上。
苏婉从绣绷后旋身而起,手中银针已夹住镖尾的红绸,绸上用密绣绣着「灭口」二字——正是天机盟的绝杀令。
「林昭快走!」苏婉的银针划破窗纸,窗外传来数十声衣袂破空响。她腰间的天机盟令牌突然发烫,这才惊觉自己暗桩身份早已暴露。
陆明玥突然撞开临街的木门,手中挥着陆家的鎏金算盘:「我爹已带漕帮打手过来了!」算盘珠上沾着的朱砂还未干透,正是今早她在父亲书房见到的密令——「子时毁灶,永绝后患」。
林父突然掀翻灶台,露出底下的暗格:「当年我藏了半块漕帮令牌在灶灰里!」
暗格里果然躺着块青铜令牌,正面刻着乘风破浪的漕船,背面却铸着天机盟的玄鸟图腾。
「原来两派早有勾结!」苏婉的绣绷突然绷断,露出夹层的软剑,「天机盟想借陆家势力掌控金陵漕运,而陆家需要盟里的暗杀手段灭口!」
她手腕翻转,软剑挑开屋顶的瓦片,数十枚梅花镖顿时落空。
林昭抄起面杖砸向墙角的柴火堆,暗渠中突然涌出滚水——这是他祖父为防匪患设下的机关。沸水浇在冲进门的黑衣人身,却见他们掏出的不是兵器,而是捆着油布的拆房工具。
「住手!」陆明玥突然举起算盘指向为首的漕帮帮主,「你腰间的玉佩,可是当年我娘陪嫁的鸳鸯佩?」帮主的动作骤然僵住,玉佩上的「明」字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