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前,晨露还在叶尖滚动,顾云舟就已带着改良后的曲辕犁在茶山忙碌起来。犁铧上镶嵌着从指南针上拆下的磁石,此时正引导着铁牛沿着等高线精确开沟。阿芷操控的蒲公英绒球悬于半空,把不同颜色的花粉撒向相应品种的茶苗。
“顾先生这‘分垄育苗法’真是奇妙啊。”林掌柜捧着账册,满脸惊叹。原本需要三年才能成株的云雾茶,在新开垦的梯田里已经抽出如翡翠般的嫩芽。她没有留意到顾云舟正在用手机扫描土壤——万象鉴显示出的氮磷钾数据,和他用草木灰调配的肥料比例恰好完全一致。
茶棚里突然传来小满的惊呼声。正在晾晒的茶种竟然在竹筛上自行滚动,排列成二进制代码!顾云舟用炭笔破译出“防霜冻装置”这几个字,抬头看到山阴处尚未融化的残雪,猛地想起现代大棚的控温原理。
暮色降临,茶山架起了一个十丈见方的藤编穹顶。顾云舟把硝石混入陶罐,然后埋在地垄里,阿芷则用根系引导地下水汽。当小满放飞鸽群测试保温效果时,鸽群羽翼扇动的气流在穹顶内形成了恒温漩涡。林掌柜哈着白气记录道:“戌时三刻,棚内比外界暖和六度有余。”
子夜巡山时,顾云舟在崖边发现了异常情况。本该处于休眠状态的紫笋茶苗竟然在月光下疯狂生长,叶片还呈现出不祥的金属光泽。手机扫描显示叶绿素含量超标,而在根系缠绕的岩石缝隙里,半截不锈钢试管正散发着寒光。
“这是先夫的遗物!”随后赶到的林掌柜颤抖着双手捧起试管。管身用激光刻着的“CRISPR-12”编号,和顾云舟在现代实验室使用的基因编辑工具一模一样。试管底部残留的金色液体,在月光下显露出茶盟二十八姓的徽记。
阿芷的绒球突然剧烈颤动,引领众人来到背风的洞穴。岩壁上布满茶苗浮雕,洞穴中心的祭坛上供奉着一个青铜匣,其形制竟与顾云舟大学时参与复制的战国冰鉴相同。当他把试管插入匣顶的凹槽时,洞内突然响起齿轮咬合的声音。
“小心!”小满的鸽群组成盾牌,挡住了飞溅的碎石。青铜匣层层展开,露出冷藏了千年的茶种图谱。羊皮卷上的遗传谱系树,与现代基因库的数据完全相符。林掌柜的银簪无意间触碰到卷轴,激活的全息投影中,身着汉服的先民正在操作类似离心机的装置。
五更天,顾云舟在茶棚里研究青铜匣的制冷系统。他发现匣底的云雷纹实际上是散热片,而驱动装置竟然是利用地热差的斯特林发动机雏形。当他拆开齿轮组时,一枚袖珍玉琮滚落出来——玉琮中心镶嵌的硅化物芯片,正在持续发送着摩尔斯电码!
“这是求救信号。”顾云舟用炭笔破译出经纬度,坐标指向长安城旧址。小满翻出飞奴传信的记录:“去年霜降的时候,有商队说皇陵附近出现了发光的巨石……”
突然传来的鸽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放哨的灰斑鸠撞进窗棂,尾羽上绑着的布条浸满桐油味。顾云舟用茶汤将布条显影后,上面浮现出青铜面具人围攻茶山的画面。布条边缘的茶渍渐变色谱,提示敌人携带着pH值检测仪。
“他们想要毁掉改良后的茶种!”林掌柜紧紧握着亡夫留下的怀表。顾云舟却盯着茶山的晨雾陷入沉思,突然将硝石粉末撒向阿芷:“请帮我制造一场人工降雨。”
辰时,茶蠹的先锋部队冲到半山腰时,忽然看到云层中降下酸雨。他们的青铜兵器在pH值为5.6的雨水中迅速氧化,而茶苗因为提前喷洒过石灰水,所以安然无恙。阿芷的绒球在雾中幻化成磷火,配合小满的鸽群俯冲而下,把这群乌合之众吓得四处溃散。
清扫战场时,顾云舟在头目身上搜出一个气象罗盘。表盘背面用微雕技术刻着元素周期表,而指南针的磁石竟然是钕铁硼材质。林掌柜对照茶盟手札,发现罗盘的纹路和秘库星图完全一致。
“有人在利用现代科技破坏茶脉。”顾云舟把罗盘浸入茶汤,铜锈剥落之后,显现出“天工坊”的印鉴。他想起穿越之前参与过的非遗造假案,涉案团伙的标志正是这个三足乌图腾。
暮色染红了茶苗时,万象鉴突然发出警报。顾云舟跑到试验田,发现那株紫笋茶苗已经长成三丈高的茶树,叶片自动翻动组合成二维码。扫码后显示的基因序列,竟然与他上个月在现代实验室上传的优化方案完全一致。
月光下的茶树突然开花,花瓣飘落之处,土壤显现出放射状荧光。顾云舟顺着光迹挖掘,找到一个铅封陶罐。罐内除了茶盟印信之外,还有一枚保存完好的胶卷,底片显影之后是一间摆满现代仪器的青铜实验室。
更声传来时,顾云舟正在暗室冲洗照片。显影液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背影,正在操作一台刻着“2024”字样的光谱仪。那人抬起的手腕上,分明戴着与林掌柜亡夫同款的青铜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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