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那突如其来的奶声奶气的吐槽,让赵闲拿着碎银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小顺子正一脸期待地看着糖画摊,周围的人们也都在议论纷纷刚才那队嚣张人马的来历,或是忙着收拾被撞乱的摊子,没人注意到他。
“幻听?”赵闲晃了晃脑袋,将那奇怪的声音归咎于穿越后遗症或者没睡醒。毕竟,比起研究脑内异响,还是眼前的糖画和潜在的八卦更具吸引力。
“小顺子,买两个。”他一遍吩咐着小顺子,一边顺便竖起耳朵,听着旁边人对“东宫”人马的各种猜测,什么“太子最近被陛下训斥,这是派人出来办事示威呢?”“不像,倒像是急着去抓什么人…”“我看着像往兵部尚书府方向去了…”
嗯,信息碎片 1。赵闲满意地点点头,接过小顺子递来的糖画,舔了一口,甜滋滋的。街头巷尾虽然热闹,但信息太零散,不成系统。要吃瓜,还得找个信息集散地。
“走,小顺子,找个茶楼,听说书去!”赵闲兴致勃勃地拉着小顺子,拐进了京城最热闹的西市。
他们钻进了一家名为“闻香来”的大茶楼。楼分两层,此刻正是午后,里面人声鼎沸,座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点心的甜香,以及…嗯,浓浓的汗味。二楼雅间是没指望了,赵闲也不在意,找了个临窗的大堂散座坐下,要了一壶普通的毛尖,几碟瓜子花生。
台上的说书先生正讲到前朝一位风流皇帝微服私访,结果爱上了一个村姑,闹得后宫鸡飞狗跳的“秘闻”。故事半真半假,但先生口才极好,讲得是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赵闲听得津津有味,瓜子磕得“咔嚓”作响,比谁都投入。但这只是开胃小菜,他更感兴趣的是周围茶客们的窃窃私语,那才是最新鲜、最热乎的“时令鲜瓜”!
只听隔壁桌一个穿着绸衫的胖商人压低声音对同伴说:“哎,听说了吗?礼部那位胡侍郎,今早被御史台的人参了一本,说是贪墨受贿,证据确凿!据说啊,是有人把他收受考生家长的古董字画,还有帮人打点关节、贩卖乡试名额的事儿全捅出来了!听说那字画里有上万两的银票呢!啧啧,这下怕是要乌纱帽不保喽!”
邻桌一个老秀才模样的文士接话道:“何止乌纱帽!听闻陛下震怒,已经下令彻查,若是属实,怕是要抄家流放咯!这胡侍郎,平日里看着道貌岸然,没想到背地里这么脏!”
赵闲眼睛一亮:官场瓜!贪腐案!刺激!
还没等他细细品味,另一桌几个妇人的对话又飘了过来:
“哎呀,真是作孽哦!城东王记绸缎庄的王老爷家,昨晚又‘走水’了!”一个妇人神秘兮兮地说。
“又走水?他家后院这个月都‘走’几回水了?”另一个搭腔,“我看不是走水,是后院那些个姨太太们‘放火’吧!”
“谁说不是呢!听说啊,是为争宠!昨儿个,王老爷新抬进门的那个扬州瘦马,不知怎么就‘失足’掉进荷花池了,捞上来就剩半口气。王老爷大发雷霆,要彻查,结果查来查去,在一个不得宠的姨娘房里,搜出了几包可疑的药渣子,还有一根据说是推人时掉落的金簪!哎哟,那场面,鸡飞狗跳的!”
赵闲听得眉飞色舞,内心疯狂吐槽:宅斗瓜!还是带悬疑元素的!这剧情,比神界那些女神仙争风吃醋泼妇骂街可精彩多了!
赵闲听得兴起,觉得说书先生讲得也不错了,随手从荷包里摸出一小块银子,让小顺子给台上先生送去,算是打赏。
这一出手,顿时引起了邻桌几个混混的注意。为首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脸上斜斜一道疤,眼神凶悍,穿着一身短打劲装,正带着几个小弟喝酒吹牛。他看到赵闲出手阔绰,又见他面生,穿着虽然低调但料子极好,一看就是只“肥羊”,立刻动了心思。
那混混头子,人称“疤脸李三”,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端着酒碗,故意往赵闲这边一歪,“哎哟”一声,假装没站稳,眼看那碗浑浊的劣酒就要泼到赵闲身上。
小顺子吓得“啊”了一声,想挡却来不及。
出乎李三意料的是,眼前这位“肥羊公子”不仅没慌张躲闪,反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悠悠地磕着瓜子,仿佛没看见他似的。更诡异的是,明明很干净的地面,李三自己脚下不知怎么一滑,重心不稳,整个人趔趄了一下,那碗酒大半都泼回了他自己身上,狼狈不堪。
李三:“???”
赵闲这才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和一点点看好戏的玩味。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这位兄台,你这‘碰瓷’技术,不太熟练啊。不过,看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想必在这京城地面上有些门路?”
李三被赵闲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和那双看似平淡、却莫名带着点上位者威压(那是来自神三代灵魂深处、对凡俗蝼蚁的天然俯视,虽然赵闲自己毫无察觉)的眼神给镇住了。他混迹市井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眼前这公子哥,绝非普通富家子弟那么简单!那份从容淡定,那份骨子里的…漠然,让他心里莫名发怵。
“呃…公子爷说笑了…”李三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下意识地收敛了凶相,讪讪地答道,“小人李三,在这西市讨口饭吃,确实认识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消息还算灵通。”
“哦?消息灵通?”赵闲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那本公子问你,这京城里,哪里的‘故事’最多、最新鲜、最有趣?”
李三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他脑子飞快转动,揣摩着这位爷的心思,下意识地回答:“要说故事多,那自然是…城隍庙后头那片瓦子巷,龙蛇混杂,三教九流、南来北往的什么人都有,每天都有新鲜事儿!还有就是各大酒楼茶馆的说书场,再就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后门外头,听下人们嚼舌根…”
“不错不错。”赵闲满意地点点头,从荷包里又摸出一锭小小的金元宝,随手“啪”地一声丢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晃花了李三和他身后那群小弟的眼。
“这锭金子,赏你的。”赵闲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以后,这京城里但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故事,特别是官家秘闻、富商宅斗、江湖恩怨之类的,第一时间弄清楚了来告诉我。消息越快越准,好处少不了你的。”
李三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金子!是真金!这么大一块!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什么碰瓷、什么肥羊,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把抓起金元宝,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了,猛地一拍胸脯,差点把自己拍岔气:
“公子爷您放心!小人李三对天发誓,以后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京城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哪怕是耗子打架、蚂蚁搬家,只要是您想听的,小人挖地三尺也给您挖出来!保证又快又准又保密!谁要是敢泄露半个字,叫我天打雷劈!”
搞定了情报来源,赵闲心满意足。他在茶楼又坐了一会儿,听完了说书先生那段“皇帝与村姑”的狗血剧,觉得索然无味,便带着小顺子离开了。
出了茶楼,他们在西市的古玩地摊区闲逛。赵闲对这些瓶瓶罐罐兴趣不大,但觉得看看也挺好玩,权当饭后消遣。
在一个毫不起眼、堆满了各种真假难辨的旧货的地摊前,赵闲的目光被一块灰扑扑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太规则的玉佩,玉质看着很普通,灰蒙蒙的,上面刻着一些极其繁复、交错缠绕的奇怪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是一副极其烧脑的迷宫图。
就在赵闲拿起那块玉佩的瞬间,他脑海里那个消失了一会儿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轻轻“咦?”了一声,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仿佛只是错觉。
赵闲没在意那声音,他的注意力全被玉佩上的花纹吸引了。“这花纹…有点意思啊,像我以前玩过的一种神界解谜游戏‘九曲玲珑锁’的简化版?”他拿着玉佩翻来覆去地看,觉得买回去当个解压玩具也不错。
摊主是个精瘦的山羊胡老头,看赵闲衣着不凡,却对着一块“破烂”玉佩看得起劲,眼神闪烁,认定他是个不懂行的冤大头,随口报了个价:“公子好眼力!这可是前朝的宝贝,传家之物!诚惠…五两银子!”
小顺子刚想说“这也太贵了”,赵闲却摆摆手,他懒得为这点小钱费口舌,直接从荷包里又摸出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摊主眼睛一亮,接过银子掂了掂,脸上笑开了花,连声道谢,生怕他反悔似的。
赵闲把玩着新入手的“解谜玩具”,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就在他们刚走出没两步,一个扛着半扇猪肉的彪形大汉,不知是没看路还是喝多了酒,脚步踉跄,猛地一个转身,那油腻腻、沉甸甸的半扇猪肉就带着呼呼风声,直直朝着赵闲的后背撞了过来!
“王爷小心!”小顺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出声。
赵闲自己也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思考,甚至没看清后面是什么情况。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体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以一种极其诡异却又无比流畅的姿态,猛地向左侧滑开半步,同时腰身一扭,轻松至极地避开了那“飞来横猪”。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鬼魅,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潇洒韵味。
反倒是那莽汉,因为用力过猛,加上赵闲突然消失,他自己重心失控,“噗通”一声,连人带肉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引来周围一片哄笑声。
赵闲和小顺子都愣在了原地。
小顺子是惊魂未定,随即眼中充满了崇拜的小星星:“王…王爷!您…您什么时候会武功了?刚才那一下…太厉害了!”
赵闲自己也是一脸懵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又挠了挠头,满脸困惑:“咦?我躲开了?我身手…有这么好吗?刚才那是…本能反应?还是运气好?”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学过任何类似的身法。
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新奇的体验,赵闲主仆二人没再继续闲逛,决定打道回府。吃瓜吃饱了,玩具也买了,还意外发现了自己似乎有点“隐藏技能”,今天收获颇丰。
然而,刚一溜进王府大门,就见福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影壁前急得团团转。一看到赵闲,他立刻白着脸迎了上来,声音都带着哭腔:
“王爷!我的好王爷!您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赵闲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福伯?慢慢说。”
福伯喘了口气,急声道:“宫里…宫里来人了!陛下派内官传旨,说…说您病体未愈就擅自出府闲逛,目无宫规,有失亲王体统,龙心甚是不悦,罚您…罚您禁足府中三日,闭门思过!”
赵闲:“……”
不是吧?刚发现吃瓜新大陆,就要被关禁闭了?这皇帝老哥是关心我呢,还是警告我?或者是…太子那边告的状?
禁足三天?那我的瓜田谁来守护?!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