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万寿宴的惊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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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王府被皇帝赵胤“恩典”了一支由神机营精锐组成的“皇家保安”后,赵闲的咸鱼生活,就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中,百无聊赖地继续着。

这支队伍,堪称“三防产品”——防刺客、防宵小,外加防八卦。

赵闲曾抱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之上莫非我潜在的聊天对象”的伟大理想,试图对他们进行腐化渗透。行动代号“闲王东风”,策略多变,涵盖了从“兄弟,你这身板甲得有三十斤吧?夏天捂不捂得慌?”的民生关怀,到“哥们儿,听说了吗?户部李侍郎家的小妾跟西席先生跑了!”的八卦分享,再到“来来来,刚冰镇的绿豆百合汤,见者有份,别客气!”的糖衣炮弹。

然而,无论他如何巧舌如簧、威逼利诱,得到的回应永远是三段式标准答案:立正、抱拳、面无表情地吐出三个字——“谢王爷。”

尤其是那个被器灵“小爷”特别点名,说他“气息悠长得像头老龟”的侍卫头领,更是个闷油瓶中的战斗机。赵闲私下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石敢当”,因为他觉得这家伙往门口一站,辟邪效果绝对比石狮子还好。

几次三番的“腐化”行动宣告破产后,赵闲彻底放弃了。他只能悲哀地得出结论:皇兄送来的这批人,是顶配版的“禁言套餐”,质量好得令人发指,让他的吃瓜事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瓶颈。

日子就在这种“我躺平,你看我,我看天,你还在看我”的枯燥循环中,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八月十五,当朝太后七十圣寿的吉日。

普天同庆,皇家盛宴。作为皇帝唯一在世的亲弟弟,血缘关系上的“珍稀保护动物”,赵闲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这场合的。他曾试图以“偶感风寒,恐冲撞了太后凤体”为由请假,结果奏折递上去不到半个时辰,皇帝的御批就下来了,附赠了够他吃到后年的顶级补品,以及一句温言抚慰的朱笔批示:“见弟如晤,盼弟安。宴席已备,勿忧。”

翻译过来就是:别装了,赶紧给朕滚过来。

于是,赵闲只能在天还没亮时就被小顺子从床上挖起来,在一群侍女的摆布下,极其痛苦地穿上那身繁复华贵到令人发指的亲王朝服。层层叠叠的锦缎,密不透风的刺绣,再加上一顶沉甸甸的紫金冠,赵闲感觉自己不像个王爷,更像个准备被放进笼屉里蒸熟的巨型人肉烧麦。

“小顺子,”他有气无力地被扶上那辆能容纳八个人的巨型马车,“你信不信,等到了宫里,我这身衣服都能拧出二两水来。”

小顺子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整理着衣摆,一边赔笑道:“王爷,这可是您的福气。满朝文武,能穿这身衣服的,独您一人。这叫恩宠!”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赵闲翻了个白眼,瘫在柔软的坐垫上,带着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还没睡醒”的哲学三问,在车轮的吱呀声中,被动地驶向了权力的漩涡中心——皇宫。

寿宴设在金碧辉煌的“万安殿”,这名字起得极好,但历史上的万安殿里,发生过无数次让人不得安生的事。

此刻,殿内早已是人声鼎沸,衣香鬓影。汉白玉的地面光可鉴人,巨大的蟠龙金柱直抵穹顶,穹顶上悬挂着数百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与无数宫灯交相辉映,将整座大殿照耀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顶级熏香、御膳佳肴和权贵们身上各色脂粉混合而成的、一种名为“奢靡”的味道。

文武百官、勋贵宗亲、各属国使节,按照品级和亲疏,分坐两侧。赵闲的位置,被安排在了皇室宗亲席的第一排,紧挨着皇帝赵胤与太后的主位。这个位置,堪称“吃瓜界的VIP包厢”,无论是看清主位上皇帝太后的微表情,还是纵览下方百官的眉眼官司,都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绝佳视野。

然而,今天的赵闲,却对品鉴“人际关系瓜”提不起丝毫兴趣。从落座的那一刻起,他的全部心神,就已经被面前那张长长的白玉桌案上,如流水般呈上的御膳给牢牢吸引了。

“啧啧,这道‘龙凤呈祥’,用的是孔雀开屏的造型,一条桂鱼配一只童子鸡,雕工是真不错,可惜啊……”赵闲夹了一筷子鸡肉,在嘴里细细品味后,心中立刻给出了判词:“火候老了三分,鸡肉失了嫩滑,有点柴。失败!”

他端起面前的小金碗,舀了一勺汤羹送入口中,眼睛顿时一亮。

“咦,这‘金汤玉露’,用南瓜浓汤炖的溏心鲍鱼,鲍鱼的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软糯弹牙,汤汁鲜美浓郁。好评!御膳房最近是换大厨了吗?有长进!”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一盘色泽金红的烤乳猪。

“皮色尚可,但不够透亮,表皮似乎……没有完全起沙?这可不行,烤乳猪的灵魂就在于那一口酥脆。想当年我府上的王大厨,一手烤猪的绝活,能让猪皮脆得像琉璃瓦。这御厨,不行,基本功不扎实,还得练!”

在他埋首于美食与内心弹幕的无限循环中时,大殿中央,气氛逐渐被推向了第一个高潮——献礼环节开始了。

气氛组组长、当朝太子赵乾,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地第一个走到了大殿中央。

“儿臣赵乾,恭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随着他清朗的声音,四名太监合力抬上了一座高达三尺的“万寿无疆观音像”。那观音像竟是由一整块硕大无朋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通体温润,宝光四射,在万安殿的灯火下,仿佛自身就能散发出柔和的圣光。

“嗡”的一声,满堂皆是吸气与喝彩之声。

“天呐!如此巨大的整块羊脂美玉,闻所未闻!”

“太子殿下仁孝无双,此等重礼,足见其心啊!”

几位明显是太子一党的官员立刻跟上,赞美的贺词如同不要钱的潮水般涌出,说得是天花乱坠,辞藻华丽。明面上句句都在称颂太后的福德与观音的宝相庄严,暗地里却字字不离太子赵乾的仁孝贤德、眼光卓绝。

赵闲费力地掰开一只膏满黄肥的河蟹腿,一边费劲地用银签挑着蟹肉,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浮夸!太浮——夸!简直是俗不可耐!这玉料子看着是好,白是够白,润也够润,但也就剩下个‘大’了。这雕工,匠气十足,线条僵硬,尤其是那观音的眉眼,开得毫无慈悲之相,反而透着一股子商业假笑。灵性?这玩意儿有灵性吗?还不如我府上后花园里那块被我用来压咸菜的青石板有禅意呢!”

他瞥了一眼主位上的皇兄赵胤。皇帝陛下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平静得如同一口千年古井,不起丝毫波澜。他看着殿下意气风发的太子,看着满脸喜色的太后,看着那些阿谀奉承的臣子,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烂熟于心、连下一句台词是什么都知道的戏剧。

献礼环节在各国使节奇奇怪怪的礼物和百官们的中规中矩中结束。接下来,便是歌舞助兴的环节。

伴随着靡靡的丝竹之声,一队身着五色彩衣、身姿曼妙的舞姬,如同振翅的蝴蝶般,翩然飞入殿中。她们水袖飘飘,环佩叮当,舞姿极尽柔媚,每一个旋转,每一次回眸,都带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大殿内的气氛,在酒精和歌舞的催化下,变得愈发祥和而迷离。官员们互相敬酒,笑语晏晏,似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这片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之中。

赵闲也看得津津有味,不过他关注的点和别人不太一样。

“这个领舞的不错,腰是真细,核心力量肯定很强。”

“左边第三个,转圈的时候下盘不稳,扣分。”

“后面那个……眼神有点呆,是不是没睡醒?同行啊!”

就在他分神点评之际,异变陡生!

那名被他夸赞“核心力量强”的领舞舞姬,在一个极其华丽的旋转中,身形如高速旋转的陀螺般,骤然加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瞬间贴近了皇帝的御座!

她脸上那娇媚入骨的笑容,在靠近的刹那,瞬间凝固、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狰狞!

她那拂向皇帝面门、看似柔弱无骨的水袖之中,一道细如牛毛、闪烁着惨绿色幽光的寒芒,如同地狱中探出的毒蛇信子,毫无征兆地一闪而出,直刺皇帝的咽喉!

这一下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超越了所有人的反应极限!

“有刺客!”

“护驾!”

直到那毒针离皇帝的脖颈不足三寸时,尖叫声和怒吼声才猛然炸响!全场大乱!离得最近的几名大内侍卫虽然立刻拔刀,但那舞姬的速度和时机都把握得太过精准,他们的刀,根本来不及挡在皇帝身前!

眼看一场惊天血案就要在万寿宴上发生!

然而,就在那惨绿色的寒光即将触及皇帝皮肤的前一刹那,一件更诡异、更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半只鸽子腿,假装被美食撑到昏昏欲睡的赵闲,怀中那枚贴身存放、一直以来都如同一块普通石头般安静的灰色玉佩,突然之间,变得滚烫无比!

那不是温热,而是一种灼烧!仿佛有人将一块刚刚从炭火中取出的烙铁,狠狠地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滋啦!”

那股恐怖的热流,瞬间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朝服,烫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与此同时,器灵“小爷”那懒洋洋的声线,第一次变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无比急促、无比尖锐,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响:

“警告!警告!侦测到极高能级的必杀锁定!这娘们的杀气冲破天际了!小心!她的手腕!那不是手镯!是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子母追魂弩’的机括!能量反应和这破玩意儿同源!”

胸口灼烧般的刺痛,和脑海中刺耳的尖叫,双重刺激之下,赵闲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进行任何思考。

他的身体,完全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最原始的应激反应所支配。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名舞姬,但顺着器灵意念的指引,他仿佛“看”清了那舞姬手腕上,那个伪装成玉镯、结构精密到令人发指的微型机括。

几乎是出于一种被烫到后、不受控制的本能,他脱口而出,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嘶吼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

“袖箭!她手上有机关!”

他这一嗓子,在满殿混乱的尖叫和怒吼声中,并不算最大。但他的位置,实在太近了!近到足以让御座上的皇帝、皇帝身边那个眼神一直半眯着的老太监,以及那个如影子般护卫在侧的“石敢当”侍卫头领,听得清清楚楚!

就是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嘶吼!

那个“石敢当”头领的眼神,瞬间从惊愕化为了极寒的杀意!他的反应堪称神速,却没有去格挡那枚已经射出的、快到无法拦截的毒针。而是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他后发先至,手臂仿佛在瞬间暴涨了半尺,五指如铁铸的鹰爪,无视了舞姬刺向皇帝的动作,反而以一种刁钻至极的角度,精准无比地锁住了那名舞姬正欲按下第二个机括、准备进行补射的左手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在混乱中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御座之上的皇帝赵胤,展现出了与他九五之尊身份和沉稳年龄极不相符的敏捷!他没有后退,而是以一个极限“铁板桥”的姿势,整个上半身后仰,与地面几乎平行!

那枚致命的毒针,就擦着他的鼻尖,带着一股腥风,险之又险地飞过!

“噗!”

毒针深深地钉进了他身后那根巨大的蟠龙金柱之中,针尾还在“嗡嗡”作响。而柱子上被钉中的地方,“滋滋”作响,金色的漆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腐蚀、剥落,露出了里面乌黑的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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