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后的联合中心，如同散场的战场。主力们带着蒸腾的热气走向更衣室，脚步声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汗味、橡胶味、还有淡淡的药膏气息混合在冰冷的空气中。我留在原地，肋间固定带下的骨裂处传来持续的、尖锐的抽痛，悬吊的左臂沉重如铅。底角三分线外，散落着十几个弹框而出的篮球，像失败的墓志铭。
汉克拿着记录板走过来，眉头紧锁。“力量数据是灾难，林。尺骨挫伤和韧带损伤恢复速度低于预期。肋骨的牵扯让你核心发力完全失衡。”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冷酷，“以这个状态，你打不了NBA级别的对抗。建议彻底休养，或者…”他没说完，但意思清晰：或者离开。
“他不需要你的建议。”一个粗粝的声音插进来。罗德曼像一堵移动的墙，挡在汉克面前，汗湿的红发贴在额角，眼神凶悍。“滚去伺候那些软蛋，汉克。00号归我了。”
汉克张了张嘴，最终在罗德曼逼人的注视下，收起记录板，沉默地离开。
罗德曼转身，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悬吊的左臂和肋间的束缚。“脱了。”他命令道，指向我身上的训练背心。
“什么？”疼痛和疲惫让思维有些迟钝。
“我说脱了！”罗德曼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戾。他一步上前，动作粗暴却异常精准，直接扯开我背心一侧的魔术贴，将左臂连同三角巾一起从袖管里硬拽了出来！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受伤的臂膀，尺骨处的钝痛骤然清晰。
没等我反应，罗德曼又抓住肋间固定带边缘，猛力一扯！固定带瞬间绷紧，勒进皮肉，骨裂的缝隙仿佛被铁锤敲击！
“呃啊——！”剧痛让我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佝偻下去，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罗德曼却像没看见，他捡起脚边的一个篮球，塞进我完好的右手里。“右手，罚球线。”他指着罚球线，眼神如同淬火的刀锋，“投。投到我说停为止。动作歪一点，老子就让你肋骨再裂一根！”
屈辱和剧痛在胸腔里翻腾。我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身体站上罚球线。每一次屈膝、抬臂（虽然是右手）、拨腕，都牵扯着肋骨的剧痛，身体因为左臂的累赘和不平衡而晃动。篮球的弧线不再流畅。
“砰！”第一球砸筐弹出。
“废物！腰挺直！”罗德曼的咆哮在身后炸响。
“唰！”第二球空心入网。
“运气！下一球歪了试试！”
“砰！”第三球弹框而出。
“操！没吃饭吗？用力！”罗德曼捡起球，狠狠砸回我怀里，力道之大，让胸口一阵闷痛。
汗水混合着屈辱的咸涩流进眼睛。罚球线成了刑场。每一次投失，都伴随着罗德曼恶毒的咒骂和威胁；每一次命中，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沉默和更严厉的下一次要求。肋骨的疼痛在持续发力下越来越尖锐，像有无数根针在肺叶里穿刺。左臂悬垂着，麻木的钝痛成为背景噪音。
二十个。
三十个。
五十个。
身体在摇晃，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呼吸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右手因为过度使用也开始酸痛颤抖。第七十二次抬臂时，肋骨的剧痛猛地加剧，身体一个踉跄，投篮动作彻底变形，球歪得离谱。
“你他妈找死！”罗德曼如同被激怒的狂狮，猛冲过来，蒲扇般的巨掌带着风声，狠狠扇在我后背上——正是肋间固定带束缚的位置！
“噗——！”巨大的冲击力混合着肋骨的剧痛，让一口腥甜瞬间涌上喉咙，又被强行咽下。身体向前扑倒，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眼前金星乱冒，几乎窒息。
罗德曼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投下巨大的阴影。他俯视着跪倒在地、因剧痛而蜷缩颤抖的我，声音低沉而凶狠，如同砂纸摩擦：“这就倒了？费城那个杂种撞你的时候，你他妈左手怎么还能动？嗯？！”他蹲下来，布满疤痕的脸几乎贴到我眼前，汗水和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点痛就受不了？芝加哥的板凳你配坐吗？1547刀乐喂狗都比你有用！”
他猛地揪住我胸前的训练服，将我硬生生从地上提起来！肋骨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给老子站直了！”罗德曼的咆哮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最后十个！投丢一个，今晚你就睡在球场上！”
屈辱、剧痛、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在血液里燃烧。我挣脱他的钳制，踉跄着站稳，用尽全身力气抓起篮球。视线模糊，肋骨的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感，但罗德曼那双燃烧着狂野火焰的眼睛，像烙铁一样印在脑海里。
抬手。
屈膝。
拨腕。
动作因剧痛而扭曲变形，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凶狠。
“唰！”
“唰！”
“唰！”
……
最后十个球，带着血与火的意志，如同复仇的子弹，一颗接一颗，空心穿过篮网！清脆的刷网声在寂静的训练馆里显得格外刺耳。
罗德曼没有再骂。他站在那里，胸膛微微起伏，眼神依旧凶狠，但那股狂躁的怒火似乎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近乎欣赏的残酷。他看着我因脱力和剧痛而剧烈喘息、几乎站不稳的样子，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然的白牙。
“记住这个感觉，”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痛？痛就对了！联盟里，没人会同情你的伤！他们只会闻着血腥味扑上来，咬断你的喉咙！”他指了指我悬吊的左臂，“想靠一条胳膊混饭吃？做梦！明天开始，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撂下话，转身大步离开，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球馆里回荡，留下一个被剧痛和汗水浸透、在绝望边缘摇摇欲坠的身影。冰冷的现实如同淬火的冰水，浇灭了1547美元合同带来的微弱幻想。罗德曼用最暴戾的方式宣告：留下，不是终点，而是真正炼狱的入口。这具残躯，要么在淬打中重生，要么在重压下彻底化为齑粉。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