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他们派上了那个中国小子！”步行者替补席传来毫不掩饰的嘲笑。
“雷吉！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NBA不是过家家！”
“投啊！神奇小子！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步行者球迷的起哄声浪加入了嘘声的大合唱。
雷吉·米勒站在我对面，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神经质般亢奋的冷笑。他微微压低重心，那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臂张开，像一张无形的网。“欢迎来到NBA，菜鸟。”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带着冰冷的戏谑，“准备好被撕碎了吗？”
裁判的哨声终于响起。死球。我踏进球场。
瞬间，联合中心球馆的嘘声达到了顶点！仿佛要将穹顶掀翻！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耳膜和心脏上！视野的边缘甚至开始模糊，胃部传来一阵翻搅。这就是真正的NBA赛场？不是训练馆的对抗，而是被两万多人集体憎恨的战场！
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没有一丝犹豫，我像一支离弦的箭，沿着底线开始了无球跑动！米勒如同跗骨之蛆，寸步不离！他的纠缠充满了经验和小动作，肘部、膝盖、隐蔽的拉扯，每一次身体接触都带着凶狠的恶意！汗水瞬间浸透了球衣后背！
绕过一个质量不高的掩护，我猛地变向，冲向弧顶！哈珀正在弧顶持球，被步行者的防守人逼得有些狼狈。他看到我跑出位置，眼神里有一丝犹豫，但皮蓬在弱侧大声吼了一句：“罗恩！给他！”
哈珀眉头紧锁，像是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手腕一抖，一个带着旋转、力道十足却又有些偏离最佳接球点的传球，如同炮弹般砸了过来！这球传得刁钻，带着一种试探和甩锅的意味，直奔我的左肩外侧，而且离三分线足有两大步远！角度和力度都极其别扭，仿佛故意要让接球人出丑！
“接好你的球，小子！”米勒的冷笑和嘲讽在耳边响起，他的长臂已经封堵了所有舒服的接球路线！
不能停！不能犹豫！
我左脚狠狠蹬地，身体在高速跑动中强行拧转！如同在狂风巨浪中强行扭过船舵！右手极限地向外探出，五指如同钢钳，在米勒手臂即将扫到的瞬间，险之又险地抓住了那颗带着旋转、几乎要脱手飞出的篮球！
巨大的惯性让身体踉跄了一下，几乎失去平衡！米勒的扑防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贴身！带着汗臭味的热气喷在脸上，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他的手掌几乎要封到我的眼睛！
没有时间调整！没有时间站稳！甚至没有时间思考！
抓住球的瞬间，身体深处那属于顶尖训练师的肌肉记忆和无数次生死投篮的冰冷意志瞬间接管！屈膝！沉球！核心力量在失衡状态下强行爆发！身体借着踉跄的势头，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向后弹起！不是常规的跳投，而是一种极限的、幅度微小的后仰跳投！出手点高而急促！
橘红色的篮球，就在米勒的指尖几乎触碰到手腕的刹那，带着急促的后旋，被强行拨了出去！如同挣脱囚笼的飞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嘘声？消失了。呐喊？凝固了。整个联合中心球馆，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两万多双眼睛，死死追随着那颗高高飞起的橘红色球体。它划出的弧线并不完美，带着一丝仓促和挣扎的痕迹。
雷吉·米勒落地，脸上还带着一丝狰狞的冷笑和志在必得的嘲弄，他猛地回头。
乔丹坐在替补席上，正用毛巾擦拭着下巴的汗水，动作在篮球出手的瞬间，似乎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射线，穿透喧嚣的真空，牢牢锁定在那颗飞行的篮球上。那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涌，如同冰层下的熔岩。
篮球飞行的轨迹，仿佛跨越了一个世纪。
终于，它抵达了终点。
唰！
一声无比清脆、悦耳到极致的声音，如同利刃划破凝固的油布，清晰地洞穿了联合中心球馆那死一般的寂静！
空心入网！
超远三分！顶着雷吉·米勒的死亡缠绕！在身体失衡、接球极其别扭的情况下，投进了！
死寂。持续了不到半秒的死寂。
轰——！！！
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喷发！巨大的声浪瞬间将整个球馆彻底点燃！这一次，不再是嘘声！而是混杂着震惊、狂喜、难以置信的、山呼海啸般的巨大欢呼和惊叹！
“OHMYGOD!!!HEDIDIT!!!”
“LIN!!!LINYAN!!!”
“HOLYSHIT!!!THAT’SUNBELIEVABLE!!!”
公牛队的替补席炸了！罗德曼第一个像疯子一样跳了起来，挥舞着毛巾，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怪叫！皮蓬用力地挥了一下拳头，脸上写满了震惊后的狂喜！连一向冷静的哈珀，也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菲尔·杰克逊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扯动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锐利的光。
而我，在投出球后，巨大的惯性让我向后踉跄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技术台才勉强稳住身形。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汗水模糊了视线，耳朵里嗡嗡作响。但身体深处，一股滚烫的热流伴随着那清脆的刷网声轰然炸开！
我缓缓站直身体，抬起手臂，没有怒吼，没有张扬，只是用食指，平静地、带着一丝冰冷锐利地，指向联合中心球馆那高悬的、灯火通明的穹顶。
这个动作，像投入滚油的火星。
“FUCKYOU,LIN!”雷吉·米勒的咆哮在身后响起，带着被羞辱后的狂怒！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猛地冲了过来！但裁判的哨声及时响起，技术犯规！米勒被队友死死拉住，他指着我，嘴里喷吐着恶毒的咒骂，眼神像是要杀人。
嘘声重新响起，但这一次，其中夹杂了太多公牛球迷兴奋的呼喊和步行者球迷恼羞成怒的咒骂，变得混乱而喧嚣。
比赛继续。步行者的防守强度瞬间提升到了残暴级别！每一次无球跑动，都伴随着凶狠的冲撞和隐蔽的肘击、拉扯！米勒像疯狗一样撕咬，其他步行者球员的协防如同绞肉机，每一次身体接触都带着将人碾碎的恶意！我像一叶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小舟，被反复撞击、拉扯。肋骨被肘击的剧痛，手臂被抓出的血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和肌肉撕裂般的痛楚。
但我没有停下。跑位！永不停歇的跑位！利用每一个掩护，哪怕质量低劣！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摆脱！汗水浸透了球衣，模糊了视线，脚步开始沉重。
机会！在左侧底角！哈珀的传球终于带着一丝信任的力道及时送到！米勒的扑防慢了半步！
接球！屈膝！起跳！
然而，就在篮球即将离手的瞬间！
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乌云般笼罩！是步行者队那个如同蛮牛般的替补中锋，他放弃了内线防守，像一辆失控的坦克，从斜刺里猛扑过来！巨大的手掌带着风声，不是封盖，而是凶狠地、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我的手臂上！
“啪！”
一声脆响！剧痛瞬间从右小臂传来！身体在空中被这股野蛮的力量直接撞得横飞出去！
“哔——！”裁判尖锐的哨声响起！投篮犯规！
砰！我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后背和手肘传来一阵麻木的钝痛。右小臂火辣辣的疼，瞬间肿起一片刺目的红痕。
联合中心球馆爆发出巨大的嘘声和愤怒的咆哮！“恶意犯规！”“驱逐他！”
罗德曼第一个冲了过来，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直接顶开了试图拉我起来的队友，对着那个犯规的步行者中锋就是一通狂喷，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皮蓬和哈珀也围了过来，脸上带着愤怒。整个公牛队的替补席都站了起来，怒视着步行者那边。
我咬着牙，在队友的搀扶下站起来。右臂的疼痛让投篮动作有些变形。站上罚球线。
嘘声再次如潮水般涌来。步行者球迷用尽全力干扰。
第一罚。深呼吸。手臂的疼痛让出手有些僵硬。篮球砸在篮筐前沿，弹了出来。
巨大的哄笑声和嘘声浪涌而至。
“看吧！软蛋！”
“只会投空位！一对抗就废了！”
“滚下去！”
我活动了一下疼痛的右臂，接过裁判递来的球。第二罚。视线扫过喧嚣的看台，扫过步行者球员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最后，落在公牛队替补席。
乔丹依旧坐在那里，毛巾搭在膝盖上。他看着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队友的愤怒，没有对犯规的谴责，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打量一件物品在压力测试下是否合格的审视。那眼神，比看台上所有的嘘声加起来都更刺骨。
我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无视手臂的疼痛，无视巨大的噪音。屈膝，沉球，抬臂，拨腕。
动作稳定而流畅。
唰！
第二罚，空心入网。
我转身，沉默地跑回本方半场防守。疼痛的手臂，喧嚣的球馆，冰冷的审视……一切都化作了眼底深处那簇燃烧得更旺的火焰。这只是开始。枪声已响，冰雨未歇。联合中心的舞台，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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