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吃着,六人同时放下筷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酒!”说罢,哄堂大笑。袁士平日里紧绷的脸此刻也松弛下来,多了几分空灵洒脱,举手投足间隐隐透着股厚重沉稳的气势。
袁士扭头吩咐:“孙师弟,御剑去食坊,取酒!”
“得令!”孙师弟身形一闪,祭出飞剑,化作一道绚丽霞光,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柳扶苏满脸羡慕,眼巴巴望着:“好家伙,御剑飞行,真潇洒啊。”
袁士瞅见,笑着宽慰:“以师叔天资,御物飞行指日可待,用不了多久。”顿了顿,想起啥似的,又说,“对了,师叔,刚您拍我那下,力道可不轻,早超千斤了。您如今金身一转,气力堪比炼气期修士,真要论纯力气,普通炼气修士都得甘拜下风。往后可得多注意,别误伤自家人。”
柳扶苏一怔,扭头看向那胳膊红肿的弟子,尴尬挠头:“哎呀,对不住啊师侄,要不是袁士提醒,我还蒙在鼓里呢。”
那弟子“蹭”地站起来,连连摆手:“师叔,您别这么说,我真没事儿!”
袁士也帮腔:“师叔,别介怀,这点伤对修士来说不算啥。要不是吴师弟一门心思痴迷炼器,荒废了体修功夫,就您那千斤力道,也伤不了他炼神期的修为。”
正说着,一道霞光疾射而来,孙师弟稳稳落地,解下腰间口袋,往空地一倒,“哗啦”一声,几十坛美酒堆成小山,旁边还摞着几个精致饭盒。
孙师弟满脸堆笑:“食坊师兄们听说小师叔在这儿喝酒,兴奋得不行,特意又备了些美食,让小师叔尝尝。”说着,把酒坛一一拍开泥封,先给柳扶苏、袁士递上,又分给师兄弟们。
孙师弟眉飞色舞地讲起来:“你们是不知道,我去食坊取酒那会儿,师兄们都在吃饭呢,一听小师叔在这儿,眼睛都直了,那羡慕的眼神哟!李师弟最逗,拉着我非让我把陪酒资格让给他,还说要是我答应,就把他珍藏的宝贝送我,我能上这当?傻子才答应!还有钱师兄、王师兄、刘师兄……几十号人呢,眼巴巴的!”
柳扶苏听得哭笑不得:“好家伙,我有这么招人稀罕?跟明星开演唱会似的。行了行了,袁士,四位师侄,咱先喝一口!”说罢,举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淌下,豪迈至极。
众人纷纷效仿,正喝得畅快,袁士忽然眉头一蹙,目光锐利地扫向一处。
“大师兄,咋了?”四个师弟齐声问道,柳也投来疑惑目光。
袁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没事儿,有人在暗中偷窥呢,看我怎么把他们揪出来。”说罢,提起酒坛,猛地一拍坛底,酒水瞬间化作一条灵动小龙,呼啸着冲向众人头顶。
“啪!”一声脆响,半空中凭空出现一枚透明水晶圆球,里头乌压压挤满近百个人头,都挤眉弄眼地往圆球里张望。
袁士冷哼一声,抬手一招,将圆球吸到掌心,伸出食指轻轻一点,圆球瞬间放大,投射出巨大影像。食坊里,近百弟子瞧见大师兄冷峻脸庞出现在“荧幕”上,吓得脸色煞白,作鸟兽散。
袁士面色一沉,厉声喝道:“想喝酒是吧?我今儿就让你们喝个够!”话音刚落,水晶球内喷出一股汹涌水流,如暴雨倾盆,将那群偷窥的弟子淋成落汤鸡,
食坊内,此刻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袁士隔空施展手段,通过那神奇水晶球把一众偷窥弟子拿捏得死死的,“哗啦”一声,凭空涌出一股水流,兜头盖脸地泼了他们一身,冻得众人直打哆嗦。
“李师弟,还不断了幻珠的联系!”有个师兄扯着嗓子大喊,李明轩紧盯着水晶球,里头袁士的眼睛仿若两团熊熊燃烧的怒火,瞪得他双腿发软,哪敢伸手去动那幻珠分毫,只能僵在原地,冷汗簌簌直冒。
就在这时,水晶球里又探出个脑袋来,正是柳扶苏,他年轻帅气的脸上挂着爽朗笑容,手里还提溜着一坛酒,晃了晃,高声招呼道:“大伙别慌!袁士啊,难得众位师侄念着我,有这份心意,要不你就网开一面?咱在这小院摆上一场大宴席,我也正好与众位师侄好好熟识熟识!”
食坊里的弟子们闻言,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呼吸都屏住了,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袁士嘴角原本噙着的那丝笑意瞬间凝固,扭过头,结结巴巴地冲柳扶苏问道:“小师叔,这……合适吗?”
小院里,柳扶苏几杯酒下肚,脸色微微泛红,已有了几分醉意,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有啥不合适的?我头一遭来黄崖峰,不和大伙见见面、喝喝酒,那才叫遗憾呢!”
袁士嘴角抽了抽,一时无语,愣了半晌,终究还是拗不过,有意松开了对水晶球的控制。食坊内,近百弟子瞬间欢呼雀跃起来,那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李明轩激动得眼眶泛红,一时失神,手里的水晶球晃了晃。旁边一位师兄见状,抬手就是一巴掌呼过去,恨铁不成钢地喝道:“拿稳了!要是摔了小师叔,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李明轩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却也不敢吱声。
“小师叔!”“小师叔!”“小师叔!”……百余名修士扯着嗓子振臂高呼,声浪滚滚,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传遍了整个小青山。
赤光峰上,赵炎正晨练,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惊得差点岔了气,皱着眉头嘟囔道:“袁士那家伙又在搞什么鬼名堂?”与此同时,橙玉峰、绿极峰、青云峰、蓝灵峰、紫霞峰上的弟子们也纷纷竖起耳朵,面露诧异之色。
玄涧之中,一头修炼许久的老鬼睡得正香,被这阵喧闹搅了美梦,睡眼惺忪地爬上金顶,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骂道:“黄崖峰上这群崽子,吵吵嚷嚷的,扰了老夫清梦!”说罢,魂游天外,法相飘飘悠悠地朝着黄崖峰赶去,心里还直犯嘀咕:莫不是他们在练啥厉害神通,动静这么大?
这边,袁士今日心情着实畅快,当下也不再纠结,开口时法力加持,声音响彻黄崖峰:“尔等速速沐浴更衣,食坊弟子把锅炉大灶都搬至我这儿来!今日,与师叔一同普天同庆,定要不醉不归!”
这一嗓子喊出去,效果立竿见影。近百弟子短暂失神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紧接着作鸟兽散。眨眼间,食坊里除了寥寥几名留守弟子,其余人都跑得没影了。
“魏师兄,今儿个可得把咱们的看家本事都使出来!”一名头戴白帽、系着围裙、手持铁勺的弟子兴奋得满脸通红,冲身旁几人嚷嚷道。
“那是自然!得拿出独门绝技,给师叔整上一顿美味佳肴,让小师叔瞧瞧咱们的厉害!”另一个弟子摩拳擦掌,干劲十足。
“嘿嘿,咱这百年食道传承,总算能派上大用场咯!”几人一边说笑,一边麻溜地撑开腰间布袋,将食坊里能搬的食材、厨具一股脑全塞进去,接着架起法宝,化作一道道绚丽霞光,朝着袁士的小院风驰电掣般飞去。
此时,黄崖峰后崖间的瀑布下热闹非凡,不时有霞光落下、飞起。弟子们跟下饺子似的纷纷跳进瀑布,沐浴洗漱,一个个积极得很。有的弟子心急,直接御剑飞到瀑布上空,脱了个精光,任由湍急水流冲刷身体,随后双手掐诀,法力涌动,瞬间烘干衣物,穿上新衣,火烧屁股般朝着大师兄的独院狂奔而去。
半柱香工夫不到,袁士小院外乌压压地围了一群人,全是伸长脖子、踮着脚尖朝院里张望的黄崖峰弟子,眼神里满是羡慕,死死盯着院内正与小师叔饮酒作乐的四位同门。
“像,太像了!”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小师叔真像师傅啊!”又有人附和道。
“我都有一百二十年没见过师傅了……”一位年纪较大的师兄眼眶湿润,声音略带哽咽,满心感慨,恨不得立刻冲进院子里,可大师兄没发话,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强忍着。
“大师兄,我们来了!”空中霞光未至,声音先传了过来。柳扶苏和袁士闻声抬头,只见几个背着大黑锅的弟子稳稳落地,进了院中。几人瞧见柳扶苏,眼睛骤亮,“扑通”一声跪地,齐声高呼:“小师叔万安!”
柳扶苏连忙起身,大步上前,双手扶起众人,笑道:“师侄不必多礼!快,上酒、生火、煮菜,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
孙师弟机灵劲儿十足,眼疾手快地接连拍开几坛酒,笑呵呵地递到几人手中,还不忘打趣:“师兄们可真是有福气咯!小师叔赐酒,这分量可不一般呐,相当于师傅赐酒嘞!”说着说着,他眼眶一红,酒意上头,念起自家师傅来。
“谢小师叔!”食坊的几名弟子接过酒坛,仰头一饮而尽,豪迈之气尽显。年长的那位师兄一抹嘴,虎着脸冲师弟们吼道:“生火!都别磨蹭,露一手给小师叔瞧瞧!”
“好嘞,瞧好吧!”食坊弟子们气势满满,干劲冲天。放下酒坛,卸下身上锅灶,从布袋里哗啦啦倒出柴米油盐、各式食材,手法娴熟地开始生火做菜。
柳扶苏本就重情义,几杯酒下肚,更是被这热乎劲儿感染,彻底把自己当成了黄崖峰的长辈。他手提酒坛,走到袁士身边,朗声道:“难得大伙聚这么齐,师侄啊,把门开开,让大家都进来落座,咱今儿个敞开了喝,不醉不归!”
袁士也被这热闹氛围裹挟,眼眶微微泛红,站起身来,冲着一众师弟高声道:“小师叔都发话了,犹如师尊亲临!大伙都进来吧,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多谢师兄!”近百名弟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有些颤抖。平日里黄崖峰这群糙汉子就豪爽惯了,此刻更是没了拘束,哪还管什么门不门的,有的直接伸手一扒拉,“咔嚓”一声就拆了篱笆院,潮水般涌了进来。
袁士心疼地瞅着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篱笆,手指颤抖着点向众人,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你们……”
“黄崖峰弟子,见过小师叔,小师叔万安!”众人却仿若未闻,近百人迅速按入门先后排好队,齐刷刷跪地给柳扶苏请安。大伙近距离瞧着柳扶苏,越看越觉得眉眼、气质与师尊相像,心底那股亲切感油然而生,索性就把柳扶苏当成自家师傅对待了。
袁士见状,无奈地闭上嘴,眼角余光瞥见众多师弟眼中泪光闪烁,他自己也忍不住鼻尖发酸,悄悄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角泪水。
“好,都起来,今儿个是大喜日子,别伤感!”柳扶苏高举酒坛,环视一圈,眉头却微微皱起,地上酒水眼见着不多了。
食坊弟子眼尖,瞅见小师叔神色,在人群后头扯着嗓子喊道:“师叔,别愁!咱黄崖峰的食坊最不缺酒!”年长那位师兄更是豪爽,撑开腰间口袋,放声大喊:“众位师兄师弟接好了!”话音刚落,“刷”的一声,近百坛酒如流星般落下,被众人稳稳接住。
柳扶苏率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四溅,抹了抹嘴巴,大喝一声:“爽快!”
袁士看着满院子人,苦笑着摇摇头:“我这小院实在太小了,装不下你们这么多人,大伙自行找地儿吧。”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一位年纪与袁士相仿的中年男子,大手一挥,高声道:“把隔壁院墙拆了!今儿个说啥也得聚一块儿,不能扫了兴!”
此言一出,全院瞬间鸦雀无声,袁士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难以置信地问道:“老二,你……”要知道,这老二可是出了名的怪癖,生平最爱花草,把那些花花草草看得比命还重,平日里旁人碰都不敢碰一下,今日竟主动提议拆院墙,怎能不让人震惊?
“无妨!”老二神色坦然,微微仰头,目光悠长,“花草没了还能再生,往日可难得有这般盛况。小师叔在黄崖峰喝酒,拆了就拆了吧!”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人群里一位手持折扇、面容风流的青年笑嘻嘻地开口:“二师兄的院墙可不敢扒,这一扒啊,再拔出七八名师嫂来,那可就热闹咯!”
一语既出,众人哄堂大笑。那风流青年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回身佯怒,指着一众师弟笑骂道:“好啊你们,今儿个啥场合,还敢打趣我!”
柳扶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又灌了一口酒,恍惚间想起生前与朋友发小勾肩搭背、喝酒吹牛的日子,心底满是感慨。黄崖峰弟子间这份淳朴真挚的感情,正是他一直向往的。
“算了算了,众位师兄都靠一靠,还是我来吧!”一直没吭声、先前被柳扶苏误伤的吴师弟这时站了出来,双手捏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只见他周身灵力涌动,光芒闪烁,举手投足间尽显玄妙。随着他抛出几块看似普通的石头,神奇的一幕出现了——袁士的小院如同吹气般迅速扩大了十倍不止,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唉,大道三千,道道可成仙呐!”袁士举起酒坛,遥遥对着吴师弟敬了一下,由衷赞叹,“加油!”
吴师弟腼腆地挠挠头。他痴迷炼器与阵法,造诣颇高,只可惜疏于黄崖峰擅长的体术修炼,要不然也不至于被柳扶苏轻轻一挥,就弄得手臂红肿。
“坐坐坐,今儿个大伙有啥心里话,敞开了说!”柳扶苏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但神志尚清,招呼众人落座。数百弟子闻言,纷纷施展手段,或掐诀、或祭出法宝,眨眼间化出石桌、石凳,一一列席而坐。食坊师兄们见这场面,更是热血沸腾,手脚麻利地将一道道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菜肴摆满桌,又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坛美酒,整整齐齐码放在空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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