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灵鬼李明轩瞅准时机,搬着凳子一路小跑,挤到柳扶苏那一桌,眼巴巴望着小师叔。柳扶苏瞧见他,乐不可支,刚要开口打趣,就见黄崖峰上空几十道霞光如闪电般疾驰而来。
嚯!赤光峰、橙玉峰、绿极峰、青云峰、蓝灵峰、紫霞峰,六峰首徒带着自家师弟浩浩荡荡全来了。袁士忙站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寒暄,一道遮天蔽日的魂影裹挟着强大威压,“嗖”的一声飘到了黄崖峰上。
“好啊,原来是你们这群崽子,喝酒也不叫上我!”玄涧老龙龟瓮声瓮气地抱怨道。李明轩凑到柳扶苏耳边,小声嘀咕:“师叔你看,我就说吧,玄大人最近铁定在修一门神通呢!”
柳扶苏:“.............”
这一场酒会空前盛大,都醉了,再胡言乱语,吹牛不怕捅破天。
黄崖峰今日那可真是热闹翻了天,这场酒会堪称空前绝后!平日里各峰弟子谨遵门规,行事拘谨,可一旦沾了酒,那股子压抑许久的性子就彻底释放出来了。酒坛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酒香混合着众人的喧闹声,飘出老远。
“嗝——”袁士打了个酒嗝,一张脸红得跟熟透的番茄似的,脚步虚浮却满脸亢奋,扯着嗓子嚷嚷:“今儿个大伙都别走啊,看我给你们露一手,表演个节目!”平日里稳重内敛的他,此刻跟换了个人似的,把那层斯文面皮彻底甩开了。
柳扶苏也没好到哪儿去,醉眼歪斜,整个人瘫在石桌上,手里还死死攥着个酒坛子,酒水顺着胳膊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跟他同桌的是以老龙龟真身为首的小青山绝仙门七峰大弟子,这会儿桌上杯盘狼藉,众人嬉笑打闹。
“都别拦着他,让……让他表演……”柳扶苏舌头都捋不直了,还不忘给袁士撑场子。
周围数百号人,虽说都醉得摇摇晃晃,但小师叔都发话了,谁敢不听?除了那脸皮厚得赛城墙的老龙龟,其他人连个屁都不敢放,更别提取笑了。
老龙龟真身这会儿也喝高了,庞大的身躯在石凳上摇来晃去,听到柳扶苏这话,“啪”地一拍桌子,想耍耍威风,结果一个没稳住,屁股贴着石凳就滑了下去,“哐当”一声四脚朝天摔在地上,短粗的四肢在空中乱蹬,愣是半天没翻过身来。
“哈哈……”一众弟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老龙龟挣扎了几下,奈何酒劲上头,思绪混乱得一塌糊涂,瞧见弟子们笑得欢实,也不害臊,躺在地上吐着舌头,大着舌头嘟囔:“小崽子们,别得意!你龟爷刚来小青山的时候,绝仙门的十祖还在娘襁里呢!也就这小子敢这么说,换了白马书院那个不要脸的人来,老子我一拳将他锤到地上,狠狠碾压他!”
众人正笑得欢,冷不丁,黄崖峰上多了一群白衣白袍的书生,为首的那位面带笑意,风度翩翩,拱手朗声道:“见过众位,南宫有礼了!”
柳扶苏那一桌,赵炎、袁士等人迷迷糊糊地瞧见这群白衣白靴的青年人,忙不迭地站起身,身形晃悠着行礼。
“南宫兄远道而来,快,请坐!”赵炎强撑着几分清醒,招呼道。旁边一个机灵的师弟麻溜地搬来一张凳子,摆在柳扶苏的桌前。
南宫一袭白衣白靴,头戴公子巾,丰神如玉,仿若画中仙人。他回礼后,踏步走到桌前,左手抱阳、右手抱阴,行君子之礼,轻声道:“扶苏别来无恙啊!”
柳扶苏眯着醉眼,掂着酒坛,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把脸贴到南宫脸上,嬉皮笑脸道:“南宫兄别来无恙!嘿嘿,南宫兄前来,要不醉不归啊!”说着,递过一坛酒去。
南宫先生眉头微蹙,刚要开口拒绝,柳扶苏佯装怒道:“把酒当歌,明月几何?先生若是不饮酒,请回吧!”
南宫先生无奈,只得将酒接住,谦逊一笑:“将进酒,杯莫停,扶苏曾吟过得诗,我记下了。”说罢,提着酒坛,优雅地饮了一口,两眼无辜地看向众人,询问道:“这样总可以落座了吧!”
“请坐!”柳扶苏侧身伸手,大大咧咧道。
打这之后,七峰首徒跟约好了似的,轮番给南宫先生灌酒,没多会儿,南宫先生就醉眼朦胧,脚步虚浮。反观其他桌上的那群白衣弟子,一个个心急如焚,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袁士瞅准这空档,“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脚步不稳,差点摔个狗啃泥,却还不顾形象地大喊:“我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除了我黄崖峰,谁都表演不了!”
角落里,一位默不作声、滴酒未沾的中年人几次三番想站起来劝阻,都被一个手持折扇的青年人按下了。那青年人压低声音劝道:“二师兄,你要做什么?扰了大师兄的雅兴吗?难得他在师傅失去后,如此开心,不要管他了!丢人能丢到哪儿去?都是自己人,何须在乎这些!”说话这人正是黄崖峰的三师兄,生性风流洒脱,平日里花丛流连,见惯了大场面,执意制止二师兄。
众人一听袁士要表演节目,纷纷拍手叫好,尤其是柳扶苏那一桌,叫得最是起劲儿。
袁士摇摇晃晃地走到一片空地,仰头猛灌一口酒,活脱脱像个走江湖卖艺的,对着四周师兄师弟抱拳拱手,嘴里一套老掉牙的开场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老夫今日献丑了,给大家表演一个百年难遇的节目!可要看好了,不要眨眼啊!节目名称就叫做,破五境!”
众人哄堂大笑,只当他喝醉了说胡话,权当一乐。哪成想,袁士说完,身形陡然拔地而起,登天直上!
“轰隆——”
刹那间,一股磅礴气势散发开来,空中乌云迅速聚拢,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变色。一道晴空霹雳毫无征兆地炸响,那轰鸣声直震人心,仿若要把灵魂都震出窍。
“卧槽——”众人酒劲瞬间消散,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瞠目结舌地望着天空。
老龙龟一个驴打滚翻过身来,龙首一对绿眼死死盯着空中袁士的身影,愣了片刻,随即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找死也要带上我们吗!”骂完,老龙龟也顾不上许多,庞大的魂力瞬间涌动,施展“挪移乾坤”的神通,光芒一闪,笼罩住数百人,下一瞬,众人便出现在了金顶之上。
“怎么回事,我的酒呢?”刚一站定,就有人迷迷糊糊地嘟囔。老龙龟狠狠瞪了他一眼,金顶上瞬间鸦雀无声。
角落里,柳扶苏眼皮子直打架,还在往嘴里灌酒呢,清醒了几分后,拨开人群,摇摇晃晃地来到老龙龟身边,拽着老龙龟的胳膊,迷糊道:“怎么回事,袁士师兄表演完了吗?”
老龙龟气得吹胡子瞪眼,气道:“表演什么?自杀去了!”
柳扶苏身子一震,酒劲儿消退了不少,抬眼望去,只见一股铺天盖地的威压弥漫小青山。他强睁开醉眼,看向远处,袁士虚立空中,身形摇摇晃晃,在云头站立不稳,好几次都差点一头栽下来。
“我擦,他再表演空中飞人吗?”柳扶苏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虚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金色天阶,蜿蜒而上,最顶处隐没在云雾之中,看不真切,仿若半截断梯,前路茫茫。柳扶苏打了个哆嗦,彻底清醒了,脸色骤变:“他疯了,要越五境吗?”
不止是他,周围一群人全都愣住了,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众人皆知,传闻破五境、登天门之时,若有外人进入,那劫雷的力量可不是简单相加,而是呈几何倍数增长,恐怖至极!所以谁也不敢贸然上前,一是怕打扰袁士,二是怕被卷入其中,给袁士平添重压。
袁士这会儿真的是醉糊涂了,立在虚空之中,直视那一道天阶,仰头大笑几声,抬脚就要踏步登天门。就在他上方,一道紫色雷眼迅速凝聚,将他笼罩其中,雷眼之中,可怖的毁灭之力疯狂汇聚,噼里啪啦作响,眼看就要降下劫光,那股汹涌澎湃的力量,绝非普通人能够承受!
“玄大人,快阻止袁士,趁劫光没有降下,将他制服还有一线生机!”赵炎彻底酒醒了,满脸焦急地求老龙龟。
老龙龟却无奈地摇头,沉声道:“实不相瞒,我救不了他!”
老龙龟实力那般强大,身份又如此神秘,这话一出,众人顿觉面若死灰。连玄大人都束手无策,袁士还能有几分生机?要知道,数千年来,至今无一人能够成功破入五境、登上天门,进而点燃神火,超脱这个小世界。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一绿一白两道身影仿若瞬移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混账,你师父绝代天资,都不曾越五境,登天门,你以为你可以吗!”
老门主一现身,便厉声呵斥。话音未落,他已然出手,只见一只巨大金色手掌凭空浮现,掌心符文闪烁,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抓向袁士,正是“金霄擒拿手”,此功法一出,周遭空气仿若被利刃切割,发出刺耳尖啸。
另一旁,白先生神色庄重肃穆,在老门主出手的刹那,他紧随其后。
只见白先生洁白如玉的手掌探出,掌心微光流转,按向那汹涌雷海,刹那间,天塌地陷般的轰鸣响起,仿若世界末日降临。
白先生的手掌与雷海触碰的瞬间,皮肤寸寸剥落,露出森森白骨,可他牙关紧咬,硬是不吭一声,凭借“白玉净雷诀”苦苦支撑,终于,在付出惨痛代价后,将劫雷之海击溃。
老门主趁机而动,金色手掌速度不减,一把将袁士从虚空中接引回来,拉至身边,紧接着,手指如电,在袁士身上接连点指,施展出“混元封禁咒”,封印他的气势。
随着一道道咒印打入,小青山上方的雷眼也慢慢消散,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袁士被老门主封印之后,酒劲可还没过去呢,整个人跟被点着的炮仗似的,在地上又蹦又跳。只见他甩开膀子,张开双臂,扯着嗓子大喊:“我要破五境,我要登天门呐!你们谁也别拦我!”那架势,仿佛这天门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摸着。
旁边几个黄崖峰的弟子想上前拉住他,却被他左推右搡,差点摔个跟头。袁士脚下无根,蹦跶了没几下,“扑通”一声就摔了个狗啃泥。可他嘴里还嘟囔个不停,没一会儿,鼾声就响起来了,好家伙,直接原地睡着了。
老门主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瞪了一眼酣睡的袁士,大手一挥,喝道:“都散了吧,回去休息,别在这儿惹事!”那声音跟洪钟似的,震得众人耳朵嗡嗡响。
“是,太师祖!”一众弟子齐声应和,一哄而散。黄崖峰一脉的几个弟子麻溜地抬来担架,小心翼翼地把袁士抬上去,匆匆忙忙就往峰下赶,生怕走慢了再惹出什么乱子。
眨眼间,金顶上就剩下白马书院的弟子、白先生、柳扶苏,还有老龙龟和老门主这几个关键人物了。
“老师!”南宫眼眶泛红,满脸焦急,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盯着白先生那受伤的左臂。只见袖口外,白先生的左掌血肉模糊,五根纤细的指骨白花花地露在外面,在日光下透着一股子森然,看着就揪心。
白马书院的其他弟子也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焦急地哀求着:“老师,咱回书院吧!您这伤可不轻啊,再耽搁下去,万一……”
白先生微微摇头,神色平静,轻轻抬起左臂,那单薄的袖子顺势滑落,半截小臂的森森骨架更是触目惊心。众人见状,声音都哽咽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好,咱们回去。”白先生轻声说道,语气里透着几分安抚。紧接着,他右掌缓缓拂过左臂,掌心微光闪烁,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消失的血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再生,没一会儿,左臂就恢复如初,光洁如玉,仿若从未受伤一般。
白先生转头看向柳扶苏,目光温和,轻声叮嘱:“扶苏,保重!”说完,便带着白马书院的一众弟子,衣袂飘飘,快步离开了金顶。
老龙龟看着醉得人事不省的柳扶苏,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把柳扶苏轻轻驮到背上,慢悠悠地朝金顶的住所走去。这一路,柳扶苏睡得跟死猪似的,嘴里还时不时嘟囔几句醉话。
半夜,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柳扶苏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昏昏沉沉,像被人拿锤子敲过似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瞧见一道身影静静站在窗前,仰头望月。
“你醒了!”老门主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柳扶苏身上。
柳扶苏强撑着坐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咕咚咕咚”连灌三杯,这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看向老门主,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期待,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老门主背过身去,目光远眺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峦,轻声开口:“我知道你已经放下过往,开始面对新的生活了。”
柳扶苏默默地点点头,轻声说道:“你坐吧,我有些事儿想问你。”
老门主回身,走到桌前坐下,目光慈爱地看着柳扶苏:“问吧,是关于修行的事儿吧?”
“没错。”柳扶苏坐直身子,一脸认真,“老龙龟说得太笼统,我就了解了个大概,心里还是没底。”
老门主轻笑两声,抬手捋了捋胡须,缓缓说道:“如今这天下,修行之道大多以练气为主,细分下来,便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这四重大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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