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样。”张剑允正色道，“厂里提供生产线，你们提供布料和款式。先从小批量试制开始，要是效果好......”
“现在政策管得严。”庄图南若有所思，“万一......”
“这你放心。”张剑允露出笑容，“我都打点好了。再说，这是为了改良产品，又不是投机倒把。”
庄图南点点头，心里已有计较。
有了工厂的生产线，他的布料和设计就能大规模投产。等政策一放开，棉纺厂就是他最好的平台。
“具体怎么操作，你有什么想法？”张剑允问道。
“我建议分两步走。”庄图南放下茶杯，“第一步是布料改良。新款式、新工艺，先选一个车间试产。效果好了，再全面铺开。”
“这个可以，风险小，见效也快。”张剑允点头，“第二步呢？”
“第二步就是成衣生产线。”庄图南说，“现在市场上成衣越来越吃香，布料改良成功后，可以顺势开发成衣业务。”
张剑允思索片刻：“成衣这块，你们已经有经验了。不过要上生产线，规模就不一样了。”
“规模越大越好。”庄图南胸有成竹，“厂里有设备，有工人，产能不是问题。关键是款式要新颖，质量要过关。”
“这么说，你手上有现成的款式？”
“不止是现在的，还有......”庄图南停顿了一下，“我是说，我们能保证持续不断地提供新款式。”
“持续提供新款式？”张剑允有些好奇，“你们到底有什么门路？”
“这个嘛......”黄志明笑着打了个圆场，“我们在花城有几个老关系，消息灵通得很。时兴什么款式，什么布料，一清二楚。”
“是啊。”庄图南接过话，“不光是花城，就连沪海那边的新式样，我们也能及时拿到。厂里要是担心，可以先看看我们的样品。”
张剑允端起酒杯，若有所思。他原本只是想解决厂里的困境，但现在看来，这孩子的眼光和手段，远超他的预料。
“那厂里这边......”张剑允放下酒杯。
“厂里只要负责生产就行。”庄图南说，“新工艺我们来教，样品我们来提供。至于销路......”
“销路你们也有把握？”
“厂长爷爷，”庄图南微微一笑，“您觉得我们家现在做的衣服，卖得怎么样？”
“你小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张剑允笑道，“不过你说得对，你们的衣服我让人看过了，确实不错。这样，下周一我叫上生产科和销售科的负责人，咱们再细谈？”
庄图南说，“我先把样品和详细方案准备好，到时候直接给两位科长看。免得说得天花乱坠，不如实物来得实在。”
张剑允眼前一亮：“好！这才是做事的态度。”他举起酒杯，“来，咱们先喝一杯，你就以茶代酒，预祝合作愉快！”
“对了，”张剑允放下酒杯，转向黄玲，“你那个离婚申请的事，我一会就打电话给人事科，让他们别为难你。”
黄志明端起茶杯，他这个外孙，不光有本事，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有张剑允这句话，厂里那些闲言碎语自然也该收敛了。
“不过，”张剑允神色忽然严肃起来，“这事现在还不能大张旗鼓地来。毕竟是国营企业，上面那关我还得花点时间疏通，让他们同意咱们改革产品结构。”
“这个自然。”庄图南点头。
张剑允盯着庄图南看了一会，欲言又止。
“老张还有什么顾虑？”黄志明察觉到了他的犹豫。
“只是......”张剑允放下酒杯，目光在庄图南身上停留了片刻。
现在是整整三个仓库的积压货，工人们等着发工资，销售科天天去要货款却总是吃闭门羹。
作为一厂之长，他比谁都清楚形势的严峻，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还可以再苟延残喘几年，但总这样下去，总有病入膏肓的一天，可是那次举报，让他看到了希望。
可眼前这个不过十一岁的孩子，提供的样品和花型，竟比花城、沪海那边的还要好。
这些门路，到底是从哪来的？
“厂长有什么顾虑？”庄图南问。
“图南啊，这事我还得花时间去疏通上面。”张剑允斟酌着说，“毕竟是要改产品结构，不是小事。而且说句实在话，你们家这些布料、款式、工艺......”
“老张，”黄志明打断他，“你是不放心我们？”
“老黄，你别误会。只是......”
黄志明神色平静，“现在是追究我们门路重要，还是抓住机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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