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图南关上院门,打开系统。
空荡荡的院子在系统投影下瞬间焕然一新——崭新的工作台取代了斑驳的老桌子,各式样板整齐地挂在墙上,工具箱里码放着齐全的剪刀、尺子。
最重要的是那几位“老师傅”。庄图南仔细调试着他们的参数,从穿着到表情,都要做到完美自然。
“手艺是真好。”张剑允盯着样衣上的工艺细节,眉头却始终没舒展开。
“厂长爷爷有难事?”庄图南给他倒了杯茶。
张剑允叹了口气。
“厂里有几个老同志,”张剑允苦笑,“说我这是要把工厂带到邪路上去。”
庄图南不语,等他继续说。
“他们说,咱们是国营厂。搞这些花哨的新款,赚那些投机倒把的钱,是那啥主义那一套。”
“我也知道,现在风向是开放,可厂里那些老同志......”
“怕担责任?”
“不全是。”张剑允双手捧着茶杯,“他们是真的认为,工厂就该按计划生产,按指标完成任务。搞这些新花样,是在走回头路。”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个老书记,运动前就在厂里了。昨天来找我,说我这是那啥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了。说我这是要把工人的智慧和汗水,变成那啥主义的牟利工具......”
庄图南听出了其中的分量。那个年代刚过去不久,这种话的杀伤力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
“厂长。”他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纸包,“带上这个,去省里轻工局走一趟。”
“这是......”
“茅台。特供的。”
“上面的领导见多识广,说不定能给厂长指条明路。”
张剑允接过纸包,仔细想着可行性。
“厂长爷爷。”庄图南正色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再说,工厂现在存的布料都快成死货了,再不改,难道就等着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张剑允神情一定:“你说得对!”
“成了!”他掏出一份红头文件,手还在微微发抖。
“看来厂长爷爷这趟没白跑。”庄图南笑着。
“还不是托你的福。”张剑允喝了口茶。
庄图南觉得茅台真好。
“锦上添花。”张剑允放下茶杯,“批文虽然下来了,可厂里的阻力不小。”
“怎么说?”
“一听说要上新设备,改工艺,有些老同志就坐不住了。说咱们一直用老设备好好的,何必非要换新......”张剑允叹气,“而且新厂一建起来,从原料到销售,方方面面都得变。这一变,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那就分两个厂。”庄图南说,“想改的去新厂,不想改的留在老厂。”
“这倒是个法子。”张剑允眼睛一亮,“让那些老同志在老厂安心做他们的老产品,新厂我们另起炉灶......”
有那几位“老师傅”教技术,只要人选对了,新厂很快就能步入正轨。
“分厂”两个字一出口,整个办公室炸开了锅。
“太冒进了!”副厂长钱守诚搓着手,“咱们厂三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哪能说分就分?”
“就是就是。”生产科长李庆年附和,“现在的布不也照样能卖?”
张剑允不慌不忙喝了口茶:“钱厂长说得对,咱们厂确实经验丰富。正因如此,我觉得应该给想守住传统的同志一片天地。”
“这话什么意思?”钱守诚皱眉。
“省里同意我们建新厂了。”张剑允拿出红头文件,“专门生产新式布料和成衣。老厂继续保持原来的生产线不变。”
“这......”钱守诚和李庆年面面相觑。
“大伙儿自愿选择。想去新厂的报名,想留在老厂的继续干。”张剑允目光扫过众人,“各取所需,互不耽误。”
办公室里一时静默。这个提议,既保全了老同志的面子,又给改革留出了空间。
“那新厂的技术从哪来?”李庆年突然问。
“我已经找到合作方了。”张剑允胸有成竹。
消息很快在厂里传开。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
“我肯定去新厂!”黄玲对宋莹说。
“是啊。”宋莹笑着点头,“现在姑娘们都爱穿喇叭裤,连衣裙。咱们厂的老布料都不受欢迎了。”
“听说新厂工资高。”
“可不是么。”
窃窃私语中,一份份申请书递到了张剑允的办公桌上。
大多是年轻工人,也有几个老师傅动了心。
“李师傅,您也要去新厂?”张剑允有些意外地看着手里的申请书。
“我虽然老了,可不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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