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崔健露面一刹那,杨柏红就锁定了他。这时崔怜云纵马过来,眼看要挡住他的视线,机会稍纵即逝,杨柏红不再犹豫,手指扣动弩机,等候多时的弩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
崔健征战多年,对危险有一种本能的感知,他在杨柏红射箭的一刹那,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危机,连忙俯低身子,往侧方闪躲了一下,弩箭紧贴肋骨射入,差一点就穿透心脏。
崔怜云突然发现崔健胸口插着一支利箭,直吓得她花容失色,带着哭腔喊道:“大哥——大哥,你中箭了。”
崔健摆摆手笑道:“这点儿小伤不算啥,没什么打紧的。”话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掉下马来。幸亏融岩就在他马旁边,一把接住了他。
崔健声音含混地说:“抓、抓刺客。”头一歪昏死过去。
杨柏红此时悄悄装好第二支弩箭,瞄向了融岩,突然一阵“砰砰砰——”乱枪响起,他仿佛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眼前漆黑一片,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军医等人急急忙忙从城上跑过来的时候,大抬杆兵们刚从芦苇丛中把杨柏红的尸体拖了出来,已经被打成了筛子,死的没法再死了。
杨柏红找了一处直线距离最短的狙杀位置,也是他被仇恨冲昏了大脑,忘了最好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这个小聪明反倒误了他性命。
刺杀事件发生后,融岩马上锁定了这个最佳的狙杀位置,对着那一片芦苇丛,三十几杆大抬杆同时开火,无数散弹比冰雹还密,把正片芦苇丛拦腰打断,杨柏红天大的本事也跑不了了。
黄金文惋惜地合上杨柏红圆睁的眼睛,叹息道:“你呀!一条道走到黑,一条道走到死,怎么不会变通呢?”
牛铁一把将黄金文推开,抽出腰刀对着杨柏红的尸体猛剁,随着更多人加入进来,不多时竟把杨柏红剁成了肉馅。
林军医气喘吁吁地用剪刀剪开崔健胸前的衣甲,只见伤处肿起个大疙瘩,乌黑油亮,腥臭的黑血淋淋沥沥地往外渗。
林翰续的眉头也皱成了疙瘩,斑白的两鬓冷汗直流,他知道这支箭再往左移一寸,就直接穿透了心脏,即使华佗再世也没用了。
崔怜云神色紧张地颤声问道:“我大、大哥怎么样?”
林翰续没说话,他号称“一刀圣手”,和各种创伤打了大半辈子交到,但崔健的伤势他也没把握。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把铮亮的小刀,用左手的食指中指轻轻按压着那个乌黑的大疙瘩,用锋利的刀锋轻轻划开,立时乌黑腥臭的血液泉涌而出,眼见着鼓包迅速瘪了下去,在血液的颜色转为鲜红的时候,老林才用金疮药堵住了伤口。
老林把带血的小刀放到鼻端嗅了嗅,叹了口气道:“赶紧把大当家的抬到城内,内服药物,针灸麻醉,再取出箭头。”
于是,一张门板抬着崔健,浑身是伤的骑兵们牵着马,大抬杆兵警惕地断后,一行人无精打采地回到了故城堡。
………………
八旗兵大营,李甲喇同样无精打采地去帅账复命。
“末将此次出征,毙敌17人,毙敌人马匹15匹,其余敌人皆被击伤,包括敌酋崔健也是重伤逃回。”
鲍元黑着脸听完,哼了一声,“说说你的损失。”
“本部兵马,战死97人,伤113人,张牛录阵亡。”
李甲喇越说声音越小,敌我伤亡比例太大,他无法自圆其说。
载瞻摆摆手让李甲喇退下去了,回头对鲍元说,“首战即重伤敌酋,张牛录不白死,这份战报我来写,给咱们请功。”
其实鲍元对这个结果是满意的,八旗兵能打成这样,也就不错了。
“接下来不要急着攻城。”载瞻道,“等一等敌酋崔健的消息,他要真死了呢,咱们又是大功一件。”
载瞻坚定地秉持奕譞的方针,“速战速决不成,就围而不攻,尽量少死人”。
首战也让载瞻看明白了,故城堡是块硬骨头,不好啃,只好转为围而不攻了,少死人,是第一要务。
鲍元表示同意。他们商定好,三天后再发动第二次攻城。
………………
崔健重伤,生死不明,林军医全力救治,徐韦和黄金文,一个二当家的,一个三当家的,自动主持故城堡的防务。
融岩和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就来了个闭门不出,既不上城,也不去火药作坊,整天猫在二楼,足不出户。
他想研制硝酸铵和雷汞,硝酸铵是炸药,雷汞是起爆药,但要想得到这两样东西,首先要有硫酸,硫酸号称“现代化工之母”,是最基础的化学原料。
融岩配制出碘酒后,就打算提炼硫酸,崔怜云和玉儿看到的那套设备就是融岩为生产硫酸制作的。
融岩采用的是缸塔法,也就是当年八路军兵工厂使用的方法。
缸塔法制硫酸的过程是,燃烧硫磺矿石,产生二氧化硫气体,混入过量的空气、水蒸汽后,通入耐腐蚀的缸体,变成稀硫酸,再浓缩成浓硫酸。
这种工艺,由陶缸加上陶管组成,生产设备简单易得。把一对陶缸对扣起来,将对接处密封,形成一个“反应室”。整个反应装置由五个反应室构成,用陶管互相串联。这些反应室统称为“塔”,这种制备硫酸的工艺就叫缸塔法。
融岩依葫芦画瓢,在二楼做了一套缸塔。
这次他允许唐串儿上来帮忙,因为需要专人看护炭炉,融岩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随着浓黄色的二氧化硫气体,不断从大缸密封不严的间隙处冒出,稀硫酸也从大缸下的陶管流出来。
“这是什么?冒着白烟,还有一股怪味?”一直守着炭炉的唐串儿捂着鼻子,望着滴落的硫酸液体,好奇问道。
自从融岩把二楼改造成实验室后,这里产生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散发过各种各样的味道,唐串儿早已习惯了。
“这东西有剧毒,不能喝,不能碰,听到没?”融岩怕好奇害死猫,提前警告道。
唐串儿撇撇嘴,心道:“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还是离远点儿吧。”
他借口上厕所,尿遁了。
“唐串儿,你快回来,我这活儿还没干完呢。”融岩冲着楼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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