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义古城的更夫敲过三更时,墨倾城的指尖正嵌在砖缝里。她贴着潮湿的石壁侧身挪动,靴底碾过细碎的陶片——那是半片绘着《封神榜》图案的皮影残件,与前三起血案现场遗留的碎片纹路相同。身后传来衣袂破风之声,余文乐忽然扣住她的手腕往旁一拽,方才立足之处立时落下三枚淬毒的弩箭,箭头在火把余光里泛着青幽的光。
机关在砖雕牡丹的花蕊。余文乐的声音压得极低,龙形玉佩在胸前晃出一道冷光。他伸手叩击右侧墙壁,某块青砖应声凹陷,墙缝里立刻渗出淡紫色的烟雾。墨倾城嗅出那是迷魂香,当即屏住呼吸旋身挥袖,软绸广袖如练般卷住横梁上悬挂的羊皮灯笼,火光骤明的刹那,她看见密室穹顶竟雕着完整的孝义皮影戏《三战吕布》,刀马人物的剪影在烟中浮动,恰似活过来一般。
有意思,拿皮影戏台当杀人场。墨倾城冷笑,从靴筒里抽出银质皮影操纵杆——这是她用孝义非遗皮影工艺特制的兵器,杆头雕着并蒂莲纹,此刻在火光下划出银弧,精准敲落左侧石柱上的青铜兽首。兽首张开的巨口里立刻喷出铁蒺藜,却被余文乐反手掷出的镖旗撞得粉碎,镖旗上忠义堂三个金字在烟雾中忽明忽暗。
忽然间,四周墙壁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墨倾城瞥见穹顶皮影戏里的吕布手中方天画戟正缓缓下垂,戟尖对准的正是她站立的位置。她就地一滚避开锋芒,却听见余文乐闷哼一声——不知何时,地面竟升起一圈尖刺,龙形玉佩在他躲闪时撞上石壁,碎成两半。
余文乐!墨倾城扬手射出三枚皮影钉,钉尖系着的红绸准确缠住他腰间,将他从尖刺阵中拽出。却在此时,密室中央的汉白玉石台上,缓缓升起一个蒙着皮影面具的人,手中握着半盏油亮的孝义碗碗腔铜铃,铃身刻着的戏文辕门斩子在火光下流转:这龙形玉佩,总算物归原主了。
余文乐捂着腰侧的伤口,看着那人面具上雕刻的龙纹,瞳孔骤然收缩:你是...皮影煞?
煞字出口的瞬间,面具人振铃而歌。碗碗腔特有的梆子声陡然炸响,穹顶皮影竟随着唱词开始移动——三战吕布变成五鬼闹判,刀马人物全化作青面獠牙的恶鬼,皮影操纵杆带动的钢索从四面八方射来,每根钢索末端都系着淬毒的皮影刀片。墨倾城展开软绸广袖卷住余文乐,两人背靠背旋身避招,却见面具人踏着碗碗腔的节拍步步紧逼,铜铃每响一声,地面便有尖刺交替升起。
注意节奏!碗碗腔的板式是三眼一板!墨倾城忽然低喝,银质操纵杆在手中划出圆弧,精准敲击在右侧墙壁的砖雕寿字上。果然,随着寿字凹陷,尖刺升起的节奏顿时乱了半拍。
余文乐见机不可失,扬手甩出九枚金钱镖,镖尖分别钉在穹顶皮影的九个操纵点上,整幅皮影戏幕布轰然坠落,恰好盖住了面具人射出的钢索。
好个孝义姑娘,竟懂我皮影戏的机关。面具人笑声尖锐,反手扯下墙上悬挂的皮影幕布,幕布后竟藏着成排的皮影人偶,每个偶人手中都握着不同的兵器。
墨倾城认出那是孝义非遗中的走马灯皮影,机关启动时能自行操控,当下不再犹豫,将银质操纵杆插入地面砖缝——这是她方才发现的总机关,杆头并蒂莲纹与砖缝里的莲花雕刻严丝合缝。
随着操纵杆下压,密室地面开始逆时针旋转。面具人立足不稳,手中铜铃险些落地。余文乐趁机欺身上前,断裂的龙形玉佩残片在他掌心闪着寒光,直刺对方咽喉。
却听面具人桀桀怪笑,振铃唱道:辕门斩子为哪般——碗碗腔的拖腔里,所有皮影人偶突然转向,手中兵器齐齐刺向墨倾城!
小心!余文乐猛地回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刺向墨倾城的皮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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