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的深秋来得格外凛冽,铅云低垂,将卸岭门营寨压得喘不过气。苏九儿握着虎头玉佩站在练兵场中央,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着她肩头的卸岭披风,铜铃与玉佩相撞发出细碎声响,像是某种无声的誓言。三天前陈开山将掌门大印交给她时,掌心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玉佩上。
“魁首!搬山道人在城西乱葬岗设了擂台!”一名弟子气喘吁吁跑来,腰间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他们……他们说要让卸岭门从此在江湖除名!”
苏九儿的瞳孔骤然收缩。练兵场上的弟子们顿时骚动起来,此起彼伏的怒吼声中,她举起甲马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迸溅的火星照亮她紧绷的下颌:“备马!今日就让他们知道,卸岭门的规矩不是用嘴说的!”
乱葬岗的荒草足有半人高,腐土气息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台上,搬山道人首领“地魁子”正把玩着鎏金罗盘,九盏引魂灯在他身后明灭不定,映得脸上的青铜面具狰狞可怖。台下围满了江湖中人,交头接耳声中不时传来对卸岭门的嘲讽。
“苏小娘子终于舍得露面了?”地魁子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过铜镜,刺耳又尖锐,“听说陈老鬼把卸岭门交给个女娃娃,我还以为是玩笑话呢!”
苏九儿翻身下马,九节钢鞭在地上甩出清脆的爆响:“搬山一脉向来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摆下擂台,到底想干什么?”
“简单。”地魁子抬手示意,两名搬山弟子抬出一具朱漆棺椁,棺盖上的饕餮纹泛着诡异的幽光,“这是前朝镇国将军墓里的陪葬品,谁能破解棺中机关取出宝物,谁就是皖北盗墓行当的魁首!”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苏九儿眯起眼睛,注意到棺椁四周刻着的星宿图——这分明是墨家失传已久的“北斗困龙阵”,稍有不慎,触发的不仅是机关,更会引发墓道坍塌。她正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陈开山拄着拐杖缓步走来,苍老的手指抚过棺椁上的纹路:“地魁子,你这是要把年轻人往死路上逼啊。此阵没有分金定穴之术与机关破解之法双重配合,根本无法解开。”
“老东西少多管闲事!”地魁子冷笑,“苏九儿,敢不敢接下挑战?还是说,卸岭门如今真成了缩头乌龟的窝?”
苏九儿的钢鞭突然缠上棺椁,用力一扯。随着“轰隆”巨响,棺盖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尸腐味扑面而来。棺中躺着一具身着金丝软甲的干尸,双手紧握青铜剑,剑鞘上镶嵌的夜明珠在黑暗中闪烁,宛如一双诡异的眼睛。
“小心!”陈开山突然大喊。
话音未落,干尸的双眼猛地睁开,两道绿色幽光射向苏九儿。她本能地向后翻滚,钢鞭横扫,却只击中一片虚影。四周的引魂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咔声,地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是机关傀儡!”苏九儿大喊,“所有人屏住呼吸!傀儡靠气味辨别方向!”她摸出怀中的朱砂,撒向空中,借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傀儡移动的轨迹。那具干尸行动如风,手中青铜剑泛着森冷的寒光,每一次挥砍都带着破空之声。
“魁首,东南角有破解机关的阵眼!”一名弟子大喊。
苏九儿咬牙冲向东南角,却见地魁子不知何时挡在那里,手中罗盘飞速转动:“想破阵?先过我这关!”他突然将罗盘掷出,罗盘在空中炸开,无数银针如暴雨般射向苏九儿。
千钧一发之际,苏九儿甩出钢鞭缠住棺椁上的锁链,借力荡向空中。她在空中翻转身体,甲马寒光一闪,斩断几根银针,同时看准时机,将甲马狠狠插入地面。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困龙阵开始剧烈震动,傀儡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就是现在!”苏九儿大喊。几名卸岭弟子迅速冲上前,用绳索缠住傀儡。苏九儿则趁机冲向棺椁,伸手去拿青铜剑。就在指尖触到剑柄的瞬间,地魁子突然从背后偷袭,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取她后心。
“小心!”陈开山奋不顾身扑过来,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肩膀。苏九儿怒目圆睁,钢鞭如灵蛇般缠住地魁子的脖颈,用力一勒。地魁子发出一声闷哼,瘫倒在地。
当苏九儿取出青铜剑的那一刻,整个困龙阵轰然倒塌。她握着剑走到地魁子面前,剑尖抵在他咽喉:“今日暂且饶你一命。若再敢挑衅卸岭门,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夕阳西下,余晖将苏九儿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望着手中的青铜剑,剑柄上的纹路与虎头玉佩隐隐呼应。陈开山捂着伤口走到她身边,欣慰地笑了:“九儿,从今日起,江湖上再也没人敢小瞧卸岭门了。”
苏九儿握紧剑柄,望着渐渐消散的人群。寒风依旧呼啸,但她知道,属于卸岭门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皖北的冬夜来得猝不及防,寒风如刀,将卸岭门营寨的旌旗割裂成条条碎布。苏九儿站在瞭望塔上,手中青铜剑映着寒月,剑柄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与她颈间的铜铃、怀中的虎头玉佩交相呼应。远处山峦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她知道,表面的平静下,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魁首,城西客栈传来消息,搬山道人近日频繁与军阀勾结。”一名心腹弟子疾步赶来,蓑衣上还挂着未化的雪粒,“他们似乎在筹备一件大事,据说与前朝皇陵有关。”
苏九儿瞳孔微缩,转身望向灯火通明的议事厅。屋内,陈开山正在为肩头的毒伤换药,苍白的脸色昭示着地魁子那淬毒匕首的狠辣。她握紧剑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备马,今夜我要去会会这些魑魅魍魉。”
城西客栈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昏黄的光晕被大雪吞噬。苏九儿裹紧披风,将甲马藏在袖中,踏入客栈。屋内弥漫着劣质酒的酸腐味和浓烈的烟味,角落里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围坐在一起,青铜面具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地魁子好大的胆子,伤了我卸岭门的老魁首,还想染指前朝皇陵?”苏九儿猛地掀开披风,九节钢鞭重重甩在桌上,震得酒碗中的浊酒四溅。
众人霍然起身,为首的面具人冷笑一声:“苏九儿,别以为赢了一场擂台就了不起。皇陵里的宝贝,可不是你一个女娃能护得住的。”
“是吗?”苏九儿挑眉,目光扫过众人腰间的鎏金罗盘,“墨家机关术讲究相生相克,你们手中的罗盘虽精,可破解不了皇陵的‘八卦锁龙阵’。倒是我,近日在陈老魁首的指导下,对这阵法颇有心得。”
屋内气氛骤然紧张,烛火被穿堂风一吹,瞬间熄灭。黑暗中,无数银针破空而来。苏九儿早有防备,甲马在手中快速旋转,划出一道银色的光盾,将银针尽数挡下。她反手甩出钢鞭,缠住一根房梁,借力荡向面具人。
“看招!”苏九儿一声娇喝,甲马直取对方咽喉。面具人慌忙举剑格挡,却不料苏九儿虚晃一招,脚尖点地,跃上屋顶。瓦片在她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寒风裹挟着雪粒灌入衣领,她却浑然不觉,死死盯着屋内的动静。
片刻后,屋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苏九儿俯身透过瓦缝望去,只见几个面具人正围在一起,手中捧着一张泛黄的图纸。图纸上赫然画着皇陵的地形图,标注着“八卦锁龙阵”的破解之法。
“原来你们早有准备。”苏九儿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悄悄摸出怀中的朱砂,在瓦片上画出一道符咒,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一声轻响,符咒化作一道红光,射向图纸。图纸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将屋内众人惊得乱作一团。
“追!”面具人怒吼着冲出门外。苏九儿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把特制的铁蒺藜,撒在屋顶四周。寒风呼啸中,她如夜枭般轻盈跃下,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回到卸岭门,陈开山早已在议事厅等候。老人望着苏九儿肩头的积雪,眼中满是担忧:“九儿,搬山一脉与军阀勾结,此事棘手。皇陵中机关重重,还有守陵阴兵,单凭我们恐怕……”
“陈老,我有一计。”苏九儿将从客栈得来的消息和盘托出,“我们可以联合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四大门派联手,定能破解皇陵之谜。”
陈开山沉思良久,缓缓点头:“此法可行。只是,四大门派向来不合,如何才能说动他们?”
“明日,我便亲自登门拜访。”苏九儿握紧虎头玉佩,目光坚定,“为了守护古墓中的秘密,也为了不让搬山道人与军阀得逞,我定要促成此事。”
窗外,风雪愈发猛烈,将卸岭门营寨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苏九儿站在窗前,望着漫天飞雪,心中盘算着明日的行程。她知道,一场关乎江湖存亡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而她,早已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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