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替身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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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更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推断,也为了寻找可能遗漏的线索,陈厌并没有立刻去找潘叔,而是先找了个借口——“替家属回来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贵重物品,顺便做个简单的安魂仪式”——再次进入了张老头那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小平房。

这一次,他做足了准备。他先用一张从玄叔那里得到的“清心符”贴在眉心,用来抵御现场残留的负面情绪和阴气对心神的干扰。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全力运转起《阴阳燮理诀》第一层的法门,将那丝灰白色的混沌之气小心翼翼地引导至双眼。

阴阳眼,再开!

有了功法的加持和清心符的辅助,这一次,他看到的景象远比之前在混乱中窥探到的要清晰、稳定得多!

时间仿佛倒流,残存在空气中的信息碎片如同电影回放般,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深夜,屋内灯光昏暗。张老头并没有像邻居猜测的那样早已睡下,而是一脸紧张、甚至带着几分狂热和期待地站在房间中央。在他面前,赫然立着一个与他等身大小、穿着一模一样旧棉袄的纸人!那纸人做得极其逼真,五官轮廓与张老头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显得僵硬而诡异。

张老头对着那纸人,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他的声音很低,陈厌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祈求、命令,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随着仪式的进行,那纸人仿佛活了过来!它僵硬的脸上,嘴角竟然缓缓向上咧开,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如同小丑般的笑容!它的眼睛(只是画上去的墨点)似乎也转动了一下,死死地盯住了张老头!

张老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他脸上的狂热和期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他开始后退,想要停止仪式,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什么。

但已经晚了!

那诡异的纸人,竟然迈动了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张老头逼近!它的动作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

张老头彻底崩溃了!他惊恐地尖叫着,转身想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手脚!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纸人走到他面前,伸出同样是用纸做的、却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紧接着,一股更加强大的、无形的力量将张老头凭空提起,朝着房梁的方向缓缓“送”去!那根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如同毒蛇般自动套上了他的脖颈…

张老头在半空中徒劳地挣扎着,双手乱抓,指甲在空气中、在墙壁上、甚至可能在那纸人身上留下了最后的痕迹…最终,他的身体停止了抽动,只有那双圆睁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而那个诡异的、穿着张老头衣服的等身纸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那诡异的笑容,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最终,它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支撑般,缓缓软化、萎缩,最终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穿着红色新郎官衣服的小纸人…

画面到此结束。

陈厌猛地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冷汗涔涔。

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和诡异!

张老头并非直接上吊,而是试图进行某种“替身仪式”,想用那个等身纸人来代替自己承受死亡,很可能就是冥钞的死亡预告!但他显然低估了这仪式的凶险程度,或者…他请潘叔制作的这个纸人本身就存在问题!最终,仪式失败,他不仅没能挡灾,反而被自己创造出来的“替身”反噬,落得个被“引”上绝路的凄惨下场!

而那个最后留下的小纸人,恐怕就是整个仪式的“核心”或者某种“契约信物”?

陈厌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这个潘叔的问题,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他不仅仅是制作了一个普通的替身纸人那么简单!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和愤怒,仔细清理了现场可能留下的痕迹,然后才离开了张老头家,径直朝着巷子口的“潘记扎纸”走去。

这一次,他心中再无犹豫,只有冰冷的决意。

再次踏入潘记扎纸店,依旧是那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依旧是那些挂满四壁、仿佛在默默注视着你的诡异纸扎。

潘叔还是坐在那张低矮的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把竹篾刀,似乎早就料到陈厌还会再来。看到陈厌的身影,他连头都没抬,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怎么?又想来请教什么?”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陈厌没有像上次那样客套,而是直接走上前,将背包放在桌子上,目光锐利地盯着潘叔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潘叔,明人不说暗话。”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张老头那个等身纸人,是您老人家亲手做的吧?”

潘叔削竹篾的手猛地一顿,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是又怎么样?我开门做生意,别人花钱,我出力,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陈厌冷笑一声,“替身代死,借纸还魂…潘叔,您这手艺,可不是普通的天经地义啊!张老头想用您做的纸人替他应劫,结果呢?玩砸了!被自己的替身反噬,吊死在了房梁上!您说,这事儿…跟您这位制作纸人的大师傅,能脱得了干系吗?”

陈厌的话,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潘叔心上!他脸色骤然大变,猛地站起身,手中的竹篾刀“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潘叔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替身代死!我就是个普普通通扎纸的!张老头怎么死的,那是警察该查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矢口否认,但那慌乱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陈厌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心中更加笃定。他没有急于争辩,反而好整以暇地环顾了一下这间阴气森森的店铺,然后,看似随意地开口,声音却如同来自九幽般冰冷:

“潘叔,您老人家是前辈,按理说我不该多嘴。不过呢…”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潘叔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却又隐隐发黑的脸上,“我看您今日这气色,可不太好啊。”

“印堂发黑,浊气缠眉,此乃是非口舌之兆,轻则破财,重则…恐怕有官非牢狱之灾。”

“再看您这店铺的风水,”陈厌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坐西朝东,本是吉向,却被门口那面斜煞镜挡住了生气。白虎位(西方)又堆满了至阴之物,煞气凝聚不散…特别是今天,”他掐指一算(实际上是结合了来之前简单推算的今日奇门流时盘),“日值庚申,时逢白虎,西方金煞正旺!您老一直待在这煞气最重的凶位,怕是不太安稳吧?”

“我劝您老一句,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换个地方,晒晒太阳,去去身上的晦气,或许还能避过这一劫?”

陈厌这番话,半是恐吓,半是“指点”,看似在关心潘叔的运势,实则句句诛心!他巧妙地将相术观气和奇门遁甲择时择方的术语结合起来,营造出一种高深莫测、洞悉天机的感觉,直接冲击着潘叔的心理防线!

潘叔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自己也粗通一些趋吉避凶的皮毛之术,自然听得出陈厌这番话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尤其是对方竟然能精准地推算出今日此地的煞气方位和利弊!这小子…年纪轻轻,道行竟然如此之深?!

一时间,潘叔心中剧震,看向陈厌的眼神充满了惊疑不定!

陈厌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继续不紧不慢地施压:“张老头想用纸人替死,这法子自古就有传说,但成功者寥寥无几,其间的风险和反噬有多大,您这位行家,恐怕比我更清楚。”

“仪式失败,张老头遭了报应,固然是他咎由自取。但您这位亲手制作替身咒偶、甚至可能指点了仪式的‘大师傅’…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他故意加重了“大师傅”三个字,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了,您老替主家办事不利,还惹来了警察,败露了行迹…您猜猜,他们会怎么‘处置’您呢?”陈厌故意将“上面的人”说得模棱两可,让潘叔自己去联想,是警察?还是…那个更让他恐惧的存在?

这句话,终于彻底击溃了潘叔的心理防线!

他猛地一拍桌子,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情绪激动地嘶吼起来:“你懂个屁!你以为老子想做吗?!那老东西自己找上门来,哭着喊着求我救他!说只要能让他躲过这一劫,多少钱都愿意给!”

“他妈的以为花点臭钱就能逆天改命?痴心妄想!””潘叔情绪激动地吼道,仿佛要将积压在心中的恐惧和秘密都宣泄出来,“那是借命!是逆天改命!是用纸扎的假人去欺瞒阴司!风险大得很!需要耗费大量的心血和材料,更要懂得沟通阴阳的秘法!稍有不慎,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他以为花几个臭钱就能买命?简直是痴心妄想!”

借命!逆天改命!魂飞魄散!

这些词语让陈厌心中剧震!看来这替身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和复杂!

“更何况没有‘引路人’接引魂魄,那纸人根本就是个空壳,只会招来更可怕的东西附身!他自己找死,关我屁事!”

引路人?!

陈厌心中猛地一跳!又是一个新的名词!

没有“引路人”接引魂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替身仪式,不仅仅是制作一个纸人那么简单,还需要一个特殊的“引路人”来配合,才能将魂魄或气运成功转移?

而张老头的失败,就是因为缺少了这个关键的“引路人”?

这个“引路人”是具体的人?还是某种特殊的媒介或咒语?他/它又和那个“走阴人”组织有什么关系?

潘叔吼完之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猛地闭上嘴巴,眼神惊疑不定地看着陈厌,仿佛想从陈厌脸上看出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压抑和紧张。

陈厌看着潘叔那张写满了惊恐和挣扎的脸,心中冷笑。

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虽然还没有得到全部的真相,但“引路人”这个关键线索的出现,已经足以让他将调查的方向,再次向前推进一大步!

他知道,必须继续施压,趁热打铁,才能从这个老家伙嘴里,挖出更多关于“走阴人”和替身术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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