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清晨的意外来客

换源:

  蜂窝煤的焦糊味混着晨雾漫进鼻腔,林晨直起腰时,后颈的汗顺着旧T恤领口往下淌。竹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煤块泛着乌光,他刚把最后一块摞上去,裤兜里的旧手机就震得腿肚子发麻。“林晨!”房东的大嗓门劈头盖脸砸过来,“你屋门口站了个姑娘,穿得那叫一个讲究,说找你。我瞧着不像收债的——“

“我马上回去。”林晨打断她,指尖在裤腿上蹭了蹭,煤渣子簌簌往下掉。他弯腰把竹筐往王婶脚边推了推:“婶子,我家有点急事,剩下的我下午来补。”王婶眯眼瞧他发紧的眉头,挥挥手:“赶紧去,你妈那身子骨可经不起吓。”老巷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滑溜溜,林晨跑得急,布鞋后跟在砖缝里磕出两声闷响。拐过第三个歪脖子槐树时,他远远看见自家那扇掉了漆的红门——门檐下立着道身影,月白色针织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藕荷色长裙,像朵不合时宜开在泥里的玉兰花。

是苏若雪。他脚步顿了顿,喉结动了动。昨晚路灯下她接玉佩的模样突然浮出来:指尖上那圈淡粉甲油,和母亲压箱底的凤仙花染布一个颜色。“林先生。”苏若雪听见脚步声转头,发梢扫过锁骨,“冒昧来访,没吓着您吧?”林晨这才注意到她脚边放着个藤编礼盒,盒盖上系着墨绿缎带。

他搓了搓手,指缝里还沾着蜂窝煤的黑渣:“那...先进屋?”推开门的瞬间,他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屋里还是老样子:掉漆的方桌摆着豁口的搪瓷杯,褪色的布帘遮着漏风的窗户,唯一的藤椅上搭着母亲补了又补的蓝布衫。可苏若雪像是没看见这些,目光扫过墙上贴的旧日历(那是他去年帮粮油店搬货换来的),落在里屋虚掩的门上。“小晨?”林母扶着门框出来,旧毛线衣的袖口磨得发亮。

她看见苏若雪时愣了愣,手忙去理鬓角翘起的白发,“这位是...?”“阿姨好。”苏若雪弯腰行礼,发间的珍珠发簪轻晃,“我是苏若雪,昨天林先生帮我找回了玉佩,今天特意来道谢。”她转身提起藤编礼盒,“这是我家茶园的明前龙井,想着阿姨爱喝茶...”“使不得使不得!”林母慌忙摆手,指尖蹭到苏若雪的缎带又触电似的缩回来,“我们娘俩受不起这么大的礼...”林晨看着母亲泛红的耳尖,喉头发酸。他记得小时候母亲在茶楼当茶艺师,那时她总穿着月白色旗袍,指尖沾着茉莉香。

后来父亲走了,茶楼关了,她就再没碰过茶盏。“妈,苏小姐是来谈正事的。”他插了句话,余光瞥见苏若雪从手包里抽出个牛皮信封,“对吧?”苏若雪眼尾微弯,把信封放在桌上。牛皮纸有些发皱,边缘沾着淡淡茶渍,像是被反复摩挲过:“其实...我是来请林先生帮忙的。苏氏集团最近在做传统文化推广项目,需要找几位懂古琴、茶艺的老师。我听...听人说阿姨以前是茶楼的头牌茶艺师?“林母的手突然抖了抖,扶着桌沿的指节泛白。里屋的老式挂钟“滴答”响了两声,林晨看见母亲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那是他好几年没见过的,像从前她摆弄茶盏时,茶汤里浮动的星光。

“苏小姐记错了。”林母低头扯着毛线衣的线头,“我就是个做饭的,哪懂什么茶艺...”“妈。”林晨蹲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母亲的掌心有常年握药罐留下的薄茧,“上次您给我煮陈皮茶,张婶还说比茶楼的还好喝。”他转头看向苏若雪,“苏小姐,我妈要是去试讲一次,行就行,不行我们也不耽误您项目。”苏若雪立刻点头:“当然!试讲只是让阿姨熟悉下场地,报酬我们照付——““不用提钱。”林母突然抬头,眼底的光没灭,反而烧得更亮了,“我...我可以试试。”林晨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苏若雪起身告辞时,把信封推到他面前:“这是我的私人名片,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信封里除了烫金名片,还有张手写的感谢卡,字迹清瘦如竹:“昨日之恩,没齿难忘。”

送苏若雪到巷口时,晨雾散了些。她踩着细高跟往巷外走,月白色身影渐渐融进晨光里。走到拐弯处,她突然回头,发簪上的珍珠闪了闪:“林先生,期待阿姨的茶艺课。”林晨站在原地,直到那抹白色彻底消失。转身往家走时,他听见墙根的麻雀扑棱棱飞起,落在自家窗台上——母亲正趴在窗口看他,手里捏着那张名片,在阳光下泛着淡金的光。“小晨。”母亲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该和那种富贵小姐走太近。”林晨脱了鞋进屋,蹲在母亲脚边。藤椅吱呀响了声,他握住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妈,您以前教我’人穷志不穷‘。现在有机会让您再碰茶盏,让别人看看,咱穷人的手艺也金贵。“

母亲的手指慢慢蜷起来,轻轻拍他的脸:“你呀...和你爸一个德行,认准的事八头牛拉不回。”傍晚的风裹着煤炉味吹进巷口时,林晨抱着从码头顺的纸箱往家走。路过“松鹤武道馆”时,墙上新贴的海报被风掀起一角——柳清瑶穿着月白武服站在中间,眉峰挑得像把刀。他想起昨天在巷尾,自己用系统奖励的八极拳揍跑小混混时,她抱着胳膊倚在墙根,嘴角扯出个不屑的笑:“花架子。”可现在,他摸着兜里发烫的系统(今天帮苏若雪时,系统又震了震,提示因果值 30),盯着海报上“入门课免费”的红底白字,脚步慢了下来。武道馆的玻璃门映出他的影子:旧T恤洗得发白,肩头还沾着煤渣。门里传来噼啪的拳靶声,混着教练的吆喝:“沉肩!坠肘!“林晨伸手摸向门把手,金属把手有点凉。

他的指尖在门上投下个小影子,像片即将落在水面的叶子。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