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的荧光灯管在头顶嗡嗡作响,霉味混着汽车尾气钻进鼻腔。林晨的掌心还留着沈清欢塞来的钥匙链的凉意,系统面板在手腕处微微发烫,因果推演的蓝光像条小蛇,顺着血管爬进他的意识——那些交错的未来线里,天枢会的标志正在火中崩裂,但此刻他必须抓住眼前这条最清晰的路。
“第六号。”沈清欢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冰碴子。阴影里走出的男人穿着深灰西装,领口松了两颗纽扣,露出喉结处一道淡白的疤痕。林晨记得系统资料里提过,那是三年前天枢会“测试忠诚”时留下的——他们用碎玻璃划开所有棋子的喉咙,活下来的才能拿到编号。
“第十号。”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目光扫过沈清欢手中还沾着硝烟的勃朗宁,又落在林晨胸前的苏氏徽章上,“苏小姐也来了?”一辆黑色商务车的车灯突然亮起,刺得人眯眼。苏若冰从驾驶座下来,米色风衣下摆沾着点机油渍——林晨知道,她为了避开天枢会的追踪,特意绕了三条街走下水道。
她抬手按了按耳麦,终端机在掌心展开,幽蓝的全息投影浮现在众人中间:“刚黑进天枢会内部数据库。”投影里跳出一串血红色的倒计时:06:23:59。沈清欢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枪柄上的“雨桐”刻痕硌得皮肤生疼——那是她做台柱时,剧院老班主用铜笔给她刻的艺名。
“清除计划...”她的声音发涩,“三年前他们用这招清理过一批老棋子,说是‘失控’,其实不过是...不肯帮他们运毒品。”苏若冰的指尖在投影上划动,调出一份名单。林晨看见自己的名字排在最上面,第六号的“周明远”紧随其后,第十号的“沈雨桐”被红笔圈了三次。
“他们的目标包括所有近期出现异常行为的棋子。”她抬眼看向林晨,瞳孔里映着跳动的数字,“异常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反抗指令、接触外部势力、产生情感联结——比如林先生最近频繁出入苏氏集团。”林晨的后槽牙咬得发酸。三天前他替苏若雪追回传家宝玉佩时,系统就弹出过“因果预警”,可他没想到天枢会的触手伸得这么快。
他摸了摸手腕的系统面板,因果推演的蓝光突然变得灼人,像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块砸进深潭的石头,激起一圈圈震动。周明远的手指在西装裤上蹭了蹭——那是他学生时代解不出数学题时的习惯。
“我可以用公司的卫星干扰器。”他突然开口,喉结处的疤痕随着吞咽起伏,“天枢会的通讯网用的是军用加密,但若制造一次大规模电磁脉冲...他们的指挥系统至少瘫痪十二小时。”林晨从口袋里摸出个银色U盘,递过去时两人的指尖轻轻相碰。
周明远感觉那金属凉得惊人,像块淬过冰的刀片。“这是我让苏若冰黑进他们服务器搞到的加密协议。”林晨说,“模拟一次内部通信异常,能掩盖你们的动作。”沈清欢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锈味。她把勃朗宁插进腰间的枪套,枪柄上的“雨桐”刚好贴着心口。“我认识三个还在当联络员的老东西。”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总说我是天枢会养的狗,现在...该让狗啃断主人的喉咙了。”林晨盯着她眼底跳动的光。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第十号信任度 30,因果值 30”——这是他绑定系统以来,第一次觉得那些冷冰冰的数字有了温度。“我去当这个诱饵。”他突然说,“伪装成新调来的监察员,以‘检查清除行动准备情况’为由接近联络员。”苏若冰的睫毛猛地一颤。她想起三天前在苏氏顶楼,林晨还蹲在地上帮清洁阿姨搬水桶,此刻他站在阴影里,眉目间却像淬了把刀。
“太冒险。”她脱口而出,指尖无意识地揪住风衣下摆,“天枢会的监察员都见过照片,他们——”“所以需要苏小姐的技术支持。”林晨打断她,目光扫过投影里的倒计时,06:18:23,“你不是说,他们的面部识别系统有0.3秒的延迟漏洞?”苏若冰的呼吸顿了顿。
她想起昨晚在实验室,林晨蹲在她旁边看代码,发梢沾着码头的咸湿海风,却一眼就指出了那个连她都忽略的漏洞。“我可以伪造你的生物信息。”她低头操作终端,发顶的碎发在投影里泛着微光,“但只能维持十二小时。”“足够了。”林晨的声音里有团火在烧。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人穷志不穷”,想起码头上那些嘲笑他“废柴”的人,唾沫星子溅在他汗湿的背心上;想起系统第一次出现时,他蹲在巷子里啃冷馒头,面板上跳动的“因果值 10”像颗星星。周明远突然伸手,把U盘攥进掌心。
“今晚十点,我让技术部启动干扰器。”他说,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老周,我女儿明天生日。”他望着林晨,喉结动了动,“我想...带她去游乐园。”林晨懂了。天枢会曾用周明远的女儿做威胁,逼他黑进竞争对手的系统。此刻这个男人眼里的光,是他第一次在资料里没见过的——那是对“正常生活”的渴望。“会的。”他说,“等掀翻棋盘那天,我们都能过正常日子。”沈清欢突然转身,往车库深处走去。
她的高跟鞋声在水泥墙上撞出回音,走到转角时又停住,侧过脸说:“明晚八点,码头仓库。我约了个联络员取’新一批货物‘。“她的手指抚过枪柄上的刻痕,”记得穿件耐脏的衣服。“苏若冰看了眼手表,把终端机收进包里。“我去安排面部信息伪造。”她走过林晨身边时,风衣带起一阵清淡的雪松味,“十点前到苏氏顶楼实验室。”
周明远冲林晨点了下头,转身消失在黑暗里。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最后被通风管道的轰鸣声吞没。林晨独自站在车库出口,晚风卷着对面便利店的灯光扑在脸上。他望着夜空中若隐若现的星子,摸了摸胸前的苏氏徽章——那是苏若冰昨天硬塞给他的,说“戴着它,天枢会的人至少得犹豫三秒”。
“第七号不是棋子。”他对着风轻声说,系统面板在手腕处发烫,像在回应他的话,“是执棋人。”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划破了夜的寂静。林晨低头看了眼手机,苏若冰的消息弹出来:“面部伪造程序已启动,需要你的虹膜扫描。”
他转身走向光亮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把即将出鞘的刀。明晚八点的码头仓库,会有场戏要唱。而他的戏服,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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