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过了多少年,玄清一人在炼丹,探索火力调整,听到两人大喊,回头看着这两个小徒弟,问他们何事。
常允说:“师父,那个村落被水淹没了。”
玄清说:“你说清楚点。”
奚闵说:“就是那个修士,那个……”
常允把奚闵拉后,说:“师父,还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有一个修士受伤,被某个部落的人抓了回去的事吧。就是那个部落。”
玄清说:“你们不会说话吗?这样表达,我怎么理解?”
常允挠了挠头,整理思绪,见奚闵准备说话,立刻捂住他的嘴巴。两人转身商议一番,才回头。常允说:“去年芒山宗女弟子下山送信,被妖兽攻击,逃到返水边的村落。那里的人见女子美艳,起了歹意,欲强留作妻子,其他村民亦有此意,内斗死了好几人。幸好芒山宗的人及时赶到,阻止更大的悲剧。芒山宗的人教训了为首的四人,然后离去。师父记得吧。”
奚闵补充说:“当时师父还说了一句,概念已成,一切都晚了。”
玄清说:“嗯,记得。所以呢?”
两人对视,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师父一点反应都没有。常允问:“师父,死了那么多人,你不关心吗?”
玄清问:“怎么死的?”
“应该是河水泛滥,加上山体崩落,把整个村落都埋了大半。”
“哦,这样啊。”
奚闵忍不住问:“师父,你到底关不关心他们的?”
玄清说:“这有什么好关心的,死了就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奚闵发出“啊?”的疑惑,转头看向常允。常允也不知说什么好。
玄清问:“你们那么在乎他们干嘛?”
常允说:“师父,他们把你当成神明,我们也沾光啊。况且怜悯众生,不是修道之心吗?师父何故如此无情?”
“那个部落我没去过,是你们瞎搞的吧。”玄清眼神微变,杀意难以掩盖。
奚闵立刻摇头:“没有,没有,是大师兄让我们观察时知道的,至于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可以找大师兄验证,我们真的没有踏入那村落一步,也不曾接触任何人。”虽不知玄清为何发怒,也不确定是否针对自己,还是先解释清楚,免得受罚。
常允说:“师父,你要相信我们啊。可能是其他部落传来的,此地寒流覆盖,异象太多,有些人附会也很正常。”
玄清问:“可有祭祀行为?”
“有,用稻米、牛羊祭祀,对着我们这个方向朝拜。”
玄清不解,这些行为怎么又出现了,问:“其他部落呢?”
“也有,有的朝拜对象不是师父。”
“那倒是挺麻烦的。”
“那是,他们岂能跟师父比。”
“我是说这个行为不好,不是要唯我独尊,你的脑子能正常一点吗?”
奚闵趁机说:“师父骂的好,老三脑子就不好,迟早入魔。”
玄清说:“你也差不多,还有什么事,一块说吧。”
两人摇头:“没事了,我们不打扰师父了。”
“慢着,宝剑哪里获得的?”见两人要走,鬼火立刻封住退路。
常允勉强挤出笑容,说:“师父真厉害,我们都没带上山也知道。”
“气息能印入器具,器具能认主留印。少废话,快说。”
“贵人相赠,不好推脱,勉强收下。”
感受到玄清的目光,奚闵立刻说:“是黄云宗送的。”
常允接着说:“莫节道友被妖族追杀,我们救了他,他的宗门为了感激我们的义举,送上两把剑,我们推脱不了,只好收下了。我们怕师父责罚,就没有带上山。”本来是想问一下邹道慈再告知师父的,没想到被发现了。
见到玄清沉默不语,奚闵继续说:“师父,真不是我们贪心,就算想要宝物,也先问一下师父有没有,何必挂念别人的?”
玄清问:“你们一进门就受到他们欢迎,并且十分感激,强留你们?”
常允说:“没有啊,那个叫什么银岸的态度就很差,什么都不问,就怀疑是我们打伤他师弟的。是他们的师父出面阻止,不然我们就打起来了。”
“然后问你们出身,你们如实告知,他就说要好好感谢你们是吧?”
“师父你是神明吧,这也知道。”
“你们逗留几日,整个宗门对你们毕恭毕敬,反而不习惯,才选择离开的吧。”
奚闵说:“对,对,还是被师父骂比较亲切。”
常允跳起来拍了一下奚闵的头,说:“怎么说话的,那是教诲,给我认真听。”
玄清问:“为何给你们宝剑?不会是报答救命之恩吧?”
“我们离开时,宗主潇疏真人送的,说宝剑配英雄,给我们恰好。”
“还是这些算计,人真的不会成长吗?反反复复,除了名字,一切又是昨日模样。”
两人不知玄清所言,试探性问:“师父,我们不该收下吗?”
“若是日后他们对你有恩,你又如何报答?”
“这……他没说是报恩之举啊。”
“这就是高明之处,反正事实是你们收了厚礼,理由就不重要了。日后他们有求于你们,你们能拒绝吗?”
“啊?”两人脑子终于反应过来了,奚闵问:“师父,怎么办啊?我们还回去?”
常允说:“慌什么,有师父在,拒绝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我不信他们敢找上门来。”
“利用你们让我入局,这宗门的人你们以后少接触。”
“什么局?不会吧。”
“现在看不出来,需要时才能体现,反正种子已经埋下了。”
“师父,我们去教训一下他们如何?他们的作为不符合师父的道义吧。”
“可以,这就交给你们了。”
“我?师父,我们才筑基啊。”
“没本事就不要说大话。”
常允笑笑:“不是有师父吗?让师兄和师姐去也行。”
玄清传音:“仙涵过来,把他们扔入潭水,三天后再放出来。”
仙涵抓住两人,带到山脚下。
常允说:“师妹,自己人,走过场就算……啊……”被一脚踢下。
奚闵连连后退,说:“师妹,我自己跳,你别乱来。”
“那你快下去。”
奚闵还在寻找位置,屁股就被狠狠踢了一脚,身形不由自主,掉下水潭。
常允从水下起来,刚想说话,就看到奚闵掉下,来不及躲避,两人头颅相碰,大叫一声,双双沉底。过了许久,两人浮出水面,慢慢爬上峭壁,避开寒气侵蚀。他们不敢直接离开,但投机取巧还是熟练的。
奚闵说:“师妹真狠,踢那么大力。”
常允说:“算了,别忘了,当时我们答应有好处要分享给她,现在回来,没有东西给她,这事就别再提起。”
“师父说黄云宗的人另有算计,你觉得可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师父说,看人看行为,现在我们也不了解,下次出去再打探就知道了。”
“刚才你感受到师父的杀意吗?”
“杀意?师父不会怀疑是我们屠村吧?那真是冤枉啊。”
“师父好像对人族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恨意,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难道师父是妖族?嗯,我觉得有可能是师父做的。”
“啊!”两人被小石头砸中,抬头一看,见仙涵在上方盯着自己。两人立刻跳下水面,说:“师妹,我们只是上来透口气,不要误会。”
仙涵说:“居然敢逃避惩罚,还说师父坏话,我看你们不想活了。”
常允说:“师妹,我把老四的宝剑给你,放过我们吧。”
奚闵说:“老三,你过分了。”
仙涵把灵石嵌入峭壁,启动阵法,说:“师父说惩戒三日,我再加三日,就不告诉师父了,不然,你们懂得。”
两人立刻点头,溅起水花,说:“师妹大人大量,我们知错了。”感受到寒气入体,两人急忙运转功法,免得魂魄离体。
过了六日,阵法灵气不足,自动消散,两人立刻逃离,上岸后全身还在颤抖。
奚闵问:“现在干嘛好?”
常允说:“出去玩,难得宝剑,留在这里修炼也不见效果。”
“需要跟师父说吗?”
“万一他老人家不高兴,我们还怎么出去?跟师姐说一声就行了。”
两人自从筑基之后,就静不下心,即便没事做,也要出去喝口河水。对于他们而言,玄清的话要么太过深奥,要么不可理喻,所以没事绝不打扰师父。不过有些道理不明白,问师兄师姐也无果,想请教师父,但玄清不一定理会。
“你为何要把村落被埋的事告知师父?”
“你傻啊,你直接请教师父,他懒得理你,但有些事他有感慨,说几句道理,万一启发我们,对修炼大有好处。”
“哇,你在算计师父。告辞,我要离你远点。”
“别胡说,师父直接传道,你能听懂?没有事实辅助,我们怎么理解那些道理?这叫会学,懂吗?唉,你脑子怎么不开窍呢?”
“是是是,你说的对,反正我不同意。我要举报你。”
“你小子,看打。”
两人取回宝剑,一柄青蓝色,一柄紫白色,杀意逼人,仿佛历经过无数杀戮,隐藏的剑灵还未苏醒。两人一路打斗,剑气四下流窜,打破宁静的荒野。
许久,两人再次下山,见到村落已经很大,构建了城镇,有了市集。两人商议一番,下来用漂亮的玉石换取了少见的食物,又买了一些小玩意。回去后,师姐师妹对那些小玩意十分满意,玄清也对食物大加赞赏。于是,两人经常下山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玩意。
玄清打算传两人阵法、领域,可是两人执着剑道,祈求传授更加高深的剑道。玄清干脆不管他们,由他们自己感悟。
城镇中,两人边吃烤肉边走。常允说:“师妹快要突破金丹了,我们还没有进展,怎么办?”
奚闵说:“修道之人,内心不要有执着,你着什么急?”
“喂,自从师父要传我们阵法,我们不听话,想继续学剑道,到现在没有再传授功法。你看师妹,什么都教,那能一样吗?”
“师父说了,功法都是人创,大不了自己创一个就是了。”
“嗯?你一个筑基修士说这大话?真不要脸。”
“都是跟你学的。”
“你……卧槽!”常允抬头看到一座巨大的雕像,看其面容、服饰,是一女神。两人都忘记刚才讨论的话题了,立刻找附近的人问明情况,又到西边,见到另一个神像,大为震惊,立刻返回。
两人回到山上,立刻问仙涵:“师父呢?他在哪?”
仙涵说:“师父在绘制星图,你们有什么事先跟我说。”
两人直接来到玄清面前,说:“师父,你说的事出现了。”
玄清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事?”
常允说:“东方千里左右,有一个城镇,给师父立了神像。”
玄清放下笔,转头问:“确定?”
“我们亲眼所见。”
奚闵说:“真的,起码有五六个我那么高。”
玄清说:“具体说说。”
“之前白灾严重,师父不是出手化解雨雪吗?此后,他们就把师父奉为风神、雨神、云神,每年祭祀,现在立像纪念。”
当时玄清顺便传了一些道义,后来觉得不妥,才会让徒弟多多观察,没想到真的如自己所料,问:“还有拜祭其他神吗?”
“有,是一女神,听说在师父走后,她教导村落的人避难,引水入河,避免涝灾,奉为水神,主慈爱。那个雕像也很大,面容清晰,他们好像见过很多次。”
玄清说:“你们去把那雕像毁了,警告他们,以后不许祭祀,不然就灭了他们。”
两人不明所以,问:“为什么啊?就算师父不喜欢,也不必如此吧。”
“你们想想,此事若成,一定有人掌管祭祀的权力,有了相同的供奉对象,权力就会集中。一旦有人借此名义实现个人私欲,一切就完了。时间一长,愚民的手段就会形成,那样的世道,我不想再见到。”
“可是,师父你不是传说中的神,可以知道他们是否按你的意思做事。”
“我们很少接触他们,等我们发觉,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有人质疑,千山万水,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也无法把信息传递给我们。就算来到山下,此地寒流覆盖,阵法运转,隔绝神识,他们也无法上山,我们也不知道人就在眼前。而且此事一旦出现,概念形成,聪明的人就会总结规律,探查人性,就会回原来的世道。”
“师父,以前是什么世道?”
“若不阻止,过去就是现在的未来。”玄清略显感慨。
“啊?师父,请说我们听得懂的话。”
“先去毁了雕像,回来再说。”
“那,那个女神的雕像呢?”
“你毁一个,另一个他们自己就会毁的。”
“可是那人要是有意见,找我两的麻烦,怎么办?”
“让道慈也一起去,若是那人有意见,你们就把我的话告知。”
“要是她不同意师父的观点呢?”
“不同意就不同意,何必勉强,你们别跟她直接冲突就是了。”
“行,我们这就跟大师兄说。”
仙涵听了大半,也说:“师父,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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