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栏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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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西市的勾栏瓦舍蒸腾着脂粉气,李长安的惊堂木刚落,台下茶盏相撞的脆响突然变成倒抽冷气的嘶鸣。他指尖摩挲着醒木上的猴毛浮雕——那是用通臂猿猴的尾毛混着松脂嵌的,此刻在油灯下泛着诡谲的金红,像极了话本里“齐天大圣火眼金睛”的光。

“列位看官!”李长安扯开青布大褂,露出内衬绣着的碎金箍纹样,“当年真假美猴王那场大战,诸位只道六耳猕猴被打死,可谁见过那猴子的尸身?”他忽然压低声音,油灯被穿堂风拨得晃了晃,在他左眼角的泪痣上投下阴影——这颗痣生得奇,边缘竟泛着淡淡的金圈,像被火眼金睛灼过的印记。

台下爆发出骚动。卖糖瓜的老汉撞翻了竹筐,黄澄澄的糖块滚到李长安脚边,却被他绣着猴毛的鞋尖碾得粉碎:“告诉诸位一个秘辛——真正的孙悟空没死!他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时,菩提祖师曾偷偷送过一根‘通心猿毛’,能保元神不灭……”

“放屁!”二楼雅间突然掷下枚铜钱,正砸在醒木上,“佛门禁地,岂容你这妖人胡言?”李长安抬头,见说话的是个穿月白道袍的年轻道士,腰间挂着串菩提子手串,颗颗裂着金线般的纹路——那是菩提祖师座下弟子才有的“醒心串”。

惊堂木突然迸出火星。李长安看见道士袖口露出的胎记:三簇猴毛状的红痕,与自己后颈的胎记分毫不差。十年前他在洛阳破庙醒来,师父说他是“说书人转世”,却没告诉他为何总梦见自己抓着金箍棒腾云,为何摸到佛经就浑身刺痛。

“这位仙长可知,”他忽然抓起桌上的茶盏,沸水在盏中映出自己的脸——左眼角泪痣在晃动,竟渐渐变成竖瞳,“当年观音菩萨给孙悟空戴紧箍,用的不是普通仙铁,是佛国‘锁心链’的碎片?那链子专锁妖仙的‘心猿’,如今大圣被囚在西天雷音寺的‘无间伽蓝’,每日受万佛金光淬炼……”

茶盏“啪”地碎在青砖上。道士猛地起身,道袍下摆扫翻了案上的八卦盘,铜盘滚到李长安脚边,指针竟死死指着他胸口——那里藏着块木牌,是师父临终前塞的,刻着“通臂猿猴”四个古篆,边缘还缠着根银白色的猴毛。

“你究竟是谁?”道士指尖掐出法诀,菩提子手串突然爆发出金光,“通臂猿猴五百年前就被孙悟空打死了,你怎会有他的……”话未说完,忽听勾栏外传来金锣巨响,十八个身披袈裟的武僧撞开木门,锡杖上的铜铃震得人耳膜发疼,最前头的罗汉掀开僧袍,露出胸口烙着的“佛”字火印——那是专门镇压妖物的“金刚印”。

李长安的后颈胎记突然灼痛。他看见武僧们腰间挂着的布袋里,滚出颗颗泛着佛光的珠子——正是话本里“如来用来囚心猿”的“定魂珠”。十年前师父教他说书时,总在讲到“孙悟空闹天宫”时突然咳嗽,血沫里混着银白色的毛,此刻那些毛竟从他袖口钻出来,在油灯下凝成细小的金箍形状。

“拿下这妖言惑众的狂徒!”罗汉的锡杖砸在青砖上,迸出的火星点燃了李长安脚边的话本残页,“佛国早有预言:通臂猿猴转世为‘舌上妖’,必在长安兴风作浪——你编造‘孙悟空被囚’的谣言,分明是想挑动佛道之争!”

台下百姓尖叫着四散奔逃。李长安被武僧逼到墙角,忽然摸到后腰处的牛皮书袋——里面装着师父临终前交给他的《猿心录》,昨夜翻看时,曾在残页里看见幅画:菩提祖师与通臂猿猴对坐,前者手中捧着颗跳动的“心猿”,旁注“替天改命,以舌为刃”。

“慢着!”那道士忽然挡在他身前,菩提子手串的金光与武僧的佛光相撞,激起大片火星,“他若真是通臂猿猴转世,为何不知自己的身世?且听他把话说完——”话未说完,忽觉袖口一紧,李长安竟趁乱拽着他跃上勾栏顶棚,瓦楞间的月光照在对方后颈,胎记此刻已变成清晰的猿毛形状,与通臂猿猴画像上的“逆鳞纹”分毫不差。

“你究竟要干什么?”道士在瓦片上站稳,看见李长安摸出《猿心录》,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画着的正是菩提祖师的笔迹,“‘当说书人舌动,天下佛道惊’……这是师父当年留给通臂猿猴的‘搅局偈’?”

勾栏内突然传来巨响。武僧们用金刚杵撞开木梯,佛光映着李长安的脸,他忽然发现道士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左眼角泪痣已变成火红色的竖瞳,嘴角勾起的弧度,竟与话本里“通臂猿猴嘲笑天神”的插图一模一样。

“还记得你十岁那年梦见的事吗?”他忽然凑近道士耳边,声音里竟混着猿猴的低啸,“你梦见自己在斜月三星洞,看菩提祖师把一颗‘心猿’分成两半,一半给了石猴,一半给了通臂猿猴……如今石猴的‘心’被佛国锁住,通臂猿猴的‘心’,却在我这舌头里。”

道士浑身剧震。他终于想起那个反复做过的梦:菩提祖师摸着他的头说“你将来会遇见个说书人,他的舌头能掀翻三界”,那时他不懂,此刻看着李长安指尖凝出的猿毛状金光,忽然明白为何自己总在听见“孙悟空”三个字时,心口像被金箍勒紧。

“动手!”罗汉的金刚杵砸来的瞬间,李长安忽然将《猿心录》抛向空中,书页在佛光中化作千万片金箔,每片金箔上都刻着“孙悟空未死”的字样,“列位看官且看——佛国怕的不是谣言,是你们心里的‘不信’!当年大圣闹天宫,图的不过是‘众生平等’四个字,如今却被关在雷音寺里,连个‘齐天大圣’的名号都不许留……”

金箔落在百姓身上,竟激得众人眼中泛起微光。卖糖瓜的老汉捡起一片,看见金箔上画着的孙悟空正扯断紧箍,而通臂猿猴则站在他身后,捧着颗燃烧的心——那正是李长安昨夜在话本里偷偷添的插画。

“住口!”罗汉的锡杖突然顿在半空,他看见李长安后颈的猿毛胎记正在发光,竟与菩提祖师座下“四猿混世”的记载一模一样,“通臂猿猴,你当年助六耳猕猴作乱,如今又借说书人之口挑拨佛道,就不怕菩提祖师怪罪?”

李长安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猿猴的桀骜。他摸出师父留的木牌,对着月光一照,背面竟浮现出菩提祖师的留言:“吾徒切记:天下规矩,皆由人定。若佛道不容‘心猿’,便让这舌头,成为破局的第一棒。”

勾栏外忽然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天。李长安望着漫天金箔,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你以为自己在说故事?不,你是在让天下人,重新相信故事里的光。”此刻他左眼角的泪痣已变成真正的火眼金睛,映着武僧们惊惶的脸,还有道士眼中渐渐亮起的光——那是当年菩提祖师在斜月三星洞,教石猴和通臂猿猴“长生不老”时,眼里曾有过的光。

“走!”道士忽然拽住他的手腕,菩提子手串的金光化作桥梁,踏碎瓦片跃上屋顶,“去城外破庙,那里藏着师父留给通臂猿猴的‘定身桩’——当年他算出你会有此劫,特意用……”话未说完,忽觉李长安的手在抖,低头一看,对方指尖竟长出了银白色的猿毛,正顺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菩提子手串上攀援。

“原来……”李长安盯着道士袖口的猴毛胎记,忽然想起话本里的一句话,“通臂猿猴与灵明石猴,本就是菩提祖师用‘心猿’分出的两半。如今我这‘舌上妖’要搅乱佛道,你这‘心上仙’,怕是躲不了了。”

夜风骤起。勾栏里的金箔被卷上夜空,像千万只金色的猿猴在翻涌。李长安望着长安城的灯火,忽然觉得后颈的胎记不再灼痛,反而透着股子说不出的畅快——原来师父让他当说书人,不是为了编造谣言,是让每个听故事的人,心里都长出一根“不信邪”的反骨。

而他指尖的猿毛,此刻正悄悄缠上道士的菩提子手串,在月光下结成个小小的金箍——不是用来囚禁,是用来提醒:当年斜月三星洞的那只石猴,还有通臂猿猴,他们眼里的光,从来没灭过。

下章预告:李长安在破庙发现“定身桩”竟是当年孙悟空用过的“金箍棒残片”,触碰瞬间竟浮现菩提祖师与如来对弈的幻象;道士手腕的猴毛胎记与残片共鸣,惊觉自己竟是“六耳猕猴转世”?佛国突然降下“灭心雷”,却在劈向李长安时,被他口中说出的“孙悟空遗言”震成齑粉……点击“加入书架”,看说书人的舌头如何劈开佛道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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