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阴风卷着枯叶撞进破庙。黑风寨二当家“铁背熊”抠着墙缝里的青苔,听着梁上漏雨在功德箱里敲出的“滴答”声——这是观音座下黑熊精旧部传来的“招安信号”,每隔七滴漏雨,就该有个穿灰布僧袍的人进来。
“二哥,山下来了个耍狮子的。”小喽啰掀开门帘,肩头的兽皮坎肩滴着泥点,“那狮子头是青面的,嘴里还叼着张天庭的‘弼马温’旧牒!”铁背熊的指甲掐进石墙,露出掌心里的月牙形红印——三年前黑熊精被观音收编时,曾在他掌心按过“皈依印”,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
破庙的梁柱忽然发出“吱呀”响。铁背熊抬头,见青面狮子精踩着屋瓦蹲在梁上,金毛顺着破洞漏下的月光垂落,腰间拴着的“弼马温”腰牌晃出冷光:“铁背熊,还记得当年在黑风山,你家大王说过‘妖生在世,当有个正经仙职’?如今俺奉文殊菩萨之命,许你‘天庭厩长’之职,管十万天马——比窝在这破庙当匪强吧?”
漏雨恰好滴到第七声。灰布僧袍的身影从后窗飘进,袖中滚出串檀香木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山神庙主”的篆文:“铁背施主,我佛慈悲。观音菩萨念你曾护持《华严经》,特批你为珞珈山脚下山神庙主,享人间香火——不比那弼马温的‘仙职’更体面?”
铁背熊的指尖划过木珠,檀香混着狮子精身上的马厩味涌进鼻腔。他忽然想起黑熊精被收编前的那个夜,对方摸着他的头说:“记住,妖想成仙,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招安’——可这‘招安’的饵,从来都是别人的钩子。”此刻石墙上的漏雨在地面汇成水洼,映出僧袍人与狮子精对峙的影子,像极了黑风山那场大战:观音的玉净瓶vs文殊的智慧剑,而他们这些小妖,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俺这弼马温旧职可是实打实的!”狮子精突然甩动尾巴,甩出几滴马尿,“当年齐天大圣做过的官,虽说位低,却挂着‘天庭编制’——你家观音给的山神庙主,不过是个没品的地仙,还要受土地公辖制!”
僧袍人指尖掐动法诀,木珠爆发出檀香金光:“佛国编制岂同儿戏?山神庙主虽小,却能积累功德,他日修成正果……”话未说完,忽听庙外传来兵器相撞声,小喽啰踉跄着撞进来,胸口插着半支刻着“文殊”字样的令箭:“不好了!青狮精的人在抢咱们的‘投名状’——那捆要献给观音的千年人参!”
铁背熊的瞳孔骤缩。那支千年人参是他花三年时间在鹰嘴崖采的,本想作为“归化礼”献给观音,此刻却听见庙后传来人参娃娃的哭声——不是真的精怪,是小喽啰们用葫芦装的“哭丧调”,专门用来骗仙佛怜悯的。他忽然摸向腰间的熊皮袋,里面装着两封“招安密信”:一封是观音的“香火承诺书”,封口盖着玉净瓶的水印;另一封是文殊的“仙籍担保书”,纸角染着天马的汗渍。
“慢着。”他忽然扯开僧袍人的袖口,露出腕间的“佛印”——那是朵半开的莲花,边缘却缺了瓣,像被什么东西啃过,“你不是观音座下的人。黑熊大王的旧部,腕间佛印该是‘千叶莲’,你这……”
“啪!”僧袍人忽然甩脱他的手,露出藏在袖中的狐狸尾巴,“管我是谁?反正观音菩萨要的是你带寨归降,管我是不是正牌?”他忽然掏出枚“山神庙主”的铜印,印面还带着铸模的毛刺,“你瞧这印,可是今早刚从佛国法器铺订的——”
“够了!”狮子精猛地跳下房梁,马蹄踩碎功德箱,露出底下藏着的“妖匪账本”,每一页都记着“借招安之名骗仙佛赏赐”的勾当,“俺早知道你们这些佛国的人会玩虚的!瞧瞧你们的‘香火承诺’,竟把山神庙划在土地公的厕所旁边?”
破庙的屋顶忽然漏下大片月光。铁背熊看着账本上自己的签名,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黑熊精时,对方扛着偷来的袈裟说:“妖生苦短,与其被仙佛当枪使,不如自己占山为王——可后来啊,袈裟被观音收走了,俺也成了‘守山大神’。”此刻铜印滚进他的脚边,印面上的“庙主”二字被月光照得发白,像极了黑熊精现在的模样:披着袈裟,却再也不能痛痛快快地在山林里打滚。
“你们都以为俺想当仙?”他忽然抓起账本甩向僧袍人,纸页打在对方狐狸脸上,露出底下贴着的人皮面具,“当年黑熊大王被收编,说是‘归化修行’,实则每天给观音菩萨看守后山,连打个盹都要报‘菩萨知会’——这他妈叫什么仙职?”
狮子精的尾巴忽然僵住。他想起自己在文殊座下当“青狮明王”的日子:每天要给菩萨的坐骑刷毛,稍有不慎就被念“狮吼紧箍”,所谓“弼马温旧职”,不过是骗小妖的幌子——天庭早把弼马温的编制撤了,现在的“厩长”,不过是个管病马的杂役。
“原来你们都在骗。”铁背熊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熊类特有的闷响,“观音用‘香火’骗妖,文殊用‘仙职’哄怪,可俺们想要的……”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旧伤——那是当年抗天剿时被天兵砍的,“不过是想痛痛快快做个妖,不用怕被收编,不用怕当棋子。”
庙外忽然传来山风呼啸。铁背熊听见小喽啰们在暗处议论:“二哥,咱别信仙佛的招安了,当年大王被收编后,连老家的树都被砍了当佛前的香木。”“就是,咱自己当妖,至少吃果子不用跟土地公打报告。”
僧袍人忽然慌了,指尖掐出“往生咒”:“你……你若不归化,就是永堕轮回的妖!”话未说完,忽觉腰间一紧,竟被铁背熊拎起甩向功德箱,铜印“当啷”落地,滚进漏雨汇成的水洼,“庙主”二字被泡得模糊,露出底下刻着的“佛国法器编号”——分明是批量铸造的便宜货。
“滚吧。”铁背熊踢开功德箱,露出里面藏着的“假投名状”:晒干的葫芦藤扎成的“千年人参”,染了鸡血的狐狸毛充作“凤凰翎”,“反正你们要的不过是‘招安政绩’,俺们给你个空寨子当‘成果’,如何?”他忽然摸出黑熊精当年送的爪刀,刀刃在月光下映出自己的脸——左眼角有道疤,是替黑熊精挡天兵时留的,此刻却比任何仙佛的印信都真实。
狮子精忽然叹了口气,解下腰间的“弼马温”腰牌扔在地上:“俺也不骗你了。文殊菩萨说,只要你带寨归降,就把俺贬去的‘天马厩’交给你——可那厩里的马,全是得了瘟疫的瘦马,比你们的‘假人参’还假。”他甩了甩青面,露出底下藏着的泪痕——原来狮子精也会哭,为的是再也回不去的“占山为王”的日子。
破庙的漏雨还在滴答。铁背熊捡起腰牌,忽然看见牌面刻着的“齐天大圣”旧印——当年孙悟空挂过的牌,如今却成了骗妖的道具。他忽然想起黑熊精最后一次见他时说的话:“铁背啊,若有一天你觉得‘招安’的糖里藏着刀,就把这破庙的旗子重新竖起来——咱妖的脊梁,不能让仙佛掰折了。”
此刻他望向庙外的山林,月光把树影照成无数个举着爪刀的妖影。僧袍人和狮子精灰溜溜地走了,留下满地的“招安信物”:半串断了线的木珠,缺了角的铜印,还有那块刻着“弼马温”的旧牌。铁背熊蹲下身,用爪刀在功德箱上刻下三个字:“不招安”。
刀刻进木头的声音惊飞了梁上的夜枭。他忽然听见小喽啰们在身后怯生生地问:“二哥,那咱们……”“咱们当自己的妖。”他站起身,爪刀上的木屑落在“不招安”三个字上,像撒了把不会灭的火星,“就算佛国和天庭抢破头,咱也不做别人的棋子——大不了,再跟他们打一场。”
山风卷着枯叶灌进破庙,吹得“不招安”的木牌哗哗作响。铁背熊摸着掌心的“皈依印”,忽然觉得那月牙形的红印不再发烫,反而透着股子说不出的凉快——原来比起当什么山神庙主、弼马温厩长,做个自由自在的妖,哪怕住在破庙里,也比戴着“仙职”的枷锁强。
而庙外的山林里,无数双眼睛正盯着破庙的方向——那是散落在各处的妖,他们听见了刀刻木头的声音,听见了“不招安”的宣言,眼里渐渐亮起了光:原来除了被收编和被剿灭,妖还有第三条路——自己给自己当“山大王”,哪怕这条路,要踩碎所有仙佛的“招安诱饵”。
下章预告:铁背熊拒绝招安的消息传到佛国,观音派“善财童子”携“九品莲花台”亲至,却在破庙撞见文殊的“天马龙车”;小喽啰在功德箱里发现黑熊精的“临终手札”,竟写着“佛国招安,实为抢妖界‘劳动力’”;铁背熊的爪刀突然与山神庙遗址的“妖王宝座”共鸣,惊现当年齐天大圣留下的“拒招密令”……点击“加入书架”,看妖群如何在仙佛争夺中走出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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