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雷音寺的金瓦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孙悟空捏着如来御赐的“借衣金帖”，指节把帖角掐出毛边——三日前下界妖潮四起，他奉玉帝之命平叛，却在火云洞撞见持着“佛国降魔杵”的叛妖，杵上刻着的“唵嘛呢叭咪吽”，分明是雷音寺的制式符文。
“斗战胜佛到——”伽蓝菩萨的唱喏声里，大雄宝殿的沉香木门轰然洞开。孙悟空望着殿内悬浮的万佛金光，忽然想起五百年前被压五行山下时，也曾见过这样的光——那时他以为是救赎，如今却觉得像无数根看不见的线，织成了困住他的网。
“悟空欲借锦襕袈裟残片？”如来的声音从莲花座上传来，鎏金香炉的烟雾裹着檀香扑来，呛得他喉头发痒。他盯着如来指尖转动的牟尼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皈依”二字，其中最大的那颗，正是当年观音用来套住他的紧箍咒原型。
“回佛祖，下界妖潮借了佛国法器作乱。”孙悟空单膝跪地，金箍棒在掌心磨出火星，“弟子需借袈裟残片上的‘缚妖索’镇邪——当年菩萨用此索缚过黑熊精，弟子记得清楚。”他没说的是，昨夜查探时，他在叛妖巢穴发现了半片绣着“雷音寺”纹的僧衣，布料上的佛印，竟与锦襕袈裟的残片同出一源。
如来的指尖顿在牟尼珠上。殿外忽然响起雷声，不是自然之雷，是金刚力士在打磨降魔杵的声响。孙悟空看见如来袖口露出的锦襕袈裟残片——那是当年取经后裁下的边角料，金线绣的“缚妖索”纹样还在，却比记忆中多了道暗红的咒印，像条蛰伏的蛇。
“可借。”如来指尖轻弹，残片化作流光落入孙悟空掌心，金线突然缠上他的手腕，“但需应吾一言：此索随佛心而动，若生杂念……”话未说完，残片上的咒印突然发烫，孙悟空额角青筋暴起——那是当年紧箍咒的痛，此刻顺着手腕爬向眉心，像有把小刀在刮他的灵台。
“弟子明白。”他咬牙起身，金箍棒被攥得“咔咔”响。伽蓝菩萨递来的“借衣文牒”上，末行用朱砂写着“不听话者，索自断其首”，字迹与如来的亲笔手书分毫不差。走出雷音寺时，他忽然想起菩提祖师当年的叮嘱：“天上地下，最牢的锁不是铁链，是你心甘情愿戴上的‘责任’。”
下界的妖潮在子时漫过火焰山。孙悟空抖开锦襕残片，金线“缚妖索”化作千万道金光，却在触及叛妖的瞬间，突然转向他的灵台——头痛如裂，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五行山下的孤寂，取经路上的呵斥，还有雷音寺里万佛诵念的“皈依经”。
“大圣，您怎么了？”巡山的土地公扶住他摇晃的身子，却看见他额角渗着血珠，每滴血落在残片上，都让“缚妖索”的金线更红一分，“那些叛妖说……说您当年大闹天宫是佛国设的局，锦襕袈裟本就是用来拴住您的‘仙绳’！”
金箍棒“当啷”落地。孙悟空盯着残片上的咒印，忽然想起在叛妖巢穴看见的壁画：如来与太上老君对坐，前者手中托着锦襕袈裟，后者握着金箍棒，旁注“以妖治妖，方为大道”。此刻头痛愈烈，他竟在金光中看见另一个自己——穿着破烂的虎皮裙，举着根断成两截的金箍棒，冲着雷音寺怒吼。
“胡说！”他挥袖震开土地公，却在挥动手臂时，看见锦襕残片的金线缠上了自己的脚踝，像极了当年观音给他戴紧箍时的动作，“佛国岂会算计于我？当年若非佛祖……”话未说完，叛妖的首领突然扑来，手中的降魔杵直击他的面门，却在触及残片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那是佛器与佛器相撞的共鸣。
“斗战胜佛，看看这是什么！”叛妖首领扯下衣襟，露出胸口烙着的“佛”字火印，“三年前雷音寺来‘度化’，说皈依即可免死，却让我们给菩萨当‘试咒人’——这火印，就是锦襕袈裟残片练咒时烙的！”
孙悟空的瞳孔骤缩。火印的形状，竟与他掌心的残片咒印一模一样。他忽然想起借衣时如来转动的牟尼珠，每颗珠子里都映着下界妖物的惨状——原来所谓“缚妖索”，从来不是为了降妖，是为了给佛国的“听话咒”找活靶子。
头痛突然变成剧痛。锦襕残片的金线缠上他的脖颈，如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悟空，妖心难驯，需以佛绳束之。”可他眼前却闪过菩提祖师的笑脸，想起在斜月三星洞学本事时，师父说“修行是为了自由，不是为了听话”。此刻金线越收越紧，他却忽然抓住叛妖首领的手，将残片按在对方胸口的火印上——
金光爆闪的瞬间，头痛竟奇迹般消退。孙悟空看见残片的咒印在火印上融化，露出底下被掩盖的“自由”二字——那是用妖血写的，虽已褪色，却比任何佛印都刺眼。叛妖首领忽然哭了：“大圣，您当年闹天宫时，我们都以为……以为妖能有自己的天。”
远处传来天兵的号角声。孙悟空望着手中的锦襕残片，金线已变成柔和的光带，不再是束缚的绳。他忽然想起在雷音寺看见的细节：如来袖口的残片咒印，其实是个“囚”字，而他掌心的残片，在沾染妖血后，竟拼成了“破”字。
“跟我走。”他将残片缠在叛妖首领的手腕上，金箍棒重新跃上肩头，“当年俺老孙戴紧箍，是为了保唐僧取经；如今这缚妖索，该用来保你们做妖的自由——哪怕，要再闹一次雷音寺。”
夜风骤起。锦襕残片的光带扫过火焰山，竟将满山的火映成了金色——不是佛国的金光，是妖物眼里重新亮起的光。孙悟空摸着脖颈上的金线，忽然发现它们不再是束缚，而是当年菩提祖师教他“七十二变”时，在他掌心画过的“自在符”。
原来最牢的咒，从来不是佛国的“听话咒”，是自己心里的“不敢破”。此刻他望着漫天妖云，忽然笑了——五百年前他砸烂凌霄殿的匾，五百年后，他要砸烂雷音寺的“缚妖索”，让天下妖物知道：哪怕披着佛衣，也能做个不听话的“斗战胜佛”。
下章预告：孙悟空用妖血激活锦襕残片的“破咒之力”，却在雷音寺门口撞见如来亲率十八罗汉“迎候”；叛妖首领的火印竟与菩提祖师的“心猿符”共鸣，惊现当年“佛道合谋困猴”的壁画；金箍棒突然与残片共振，在如来掌心映出“齐天大圣”的旧影……点击“加入书架”，看佛衣如何反成破局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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