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的晨雾还未散尽,小猴阿栗就攥着佛珠窜进了水帘洞。菩提子在他毛爪下撞出细碎的响,却独独缺了第七颗——本该刻着降龙罗汉的位置,空留道新鲜的凿痕,像被剜去的眼。
“大王!这串佛珠...是从巡山的二黑子手里抢的!”阿栗把佛珠往石桌上一丢,珠子滚过之处,竟留下淡淡硫磺味,“他说今早路过鹰愁涧,看见个穿灰袍的和尚朝天庭方向拜了三拜,佛珠就落在他脚边...”
孙悟空的指尖碾过佛头,鎏金漆皮下果然渗着焦黑粉末——是凡人用的硫磺火药。他忽然想起五百年前在兜率宫见过的场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这种带着焦苦的气味,曾裹着三昧真火,烧得他金睛生疼。而此刻,佛珠的引线竟顺着佛头孔洞延伸,在石桌上映出细长的影子,直指洞外的九霄云外。
“缺了降龙罗汉,却多了股子仙班的腥气。”孙悟空弹了弹佛珠,第七颗空位突然发出“咔嗒”响,竟弹出半片碎瓷——瓷面上刻着半截千里眼的天眼纹,正是天庭照妖镜的残片,“阿栗,去把二黑子叫来,俺倒要问问,这串佛珠...”
话未说完,洞外突然传来猿啼。孙悟空抬眼望去,却见巡山的二黑子正被架在洞门口,左脸肿得老高,耳朵上还挂着半根灰袍布条——和阿栗说的“灰袍和尚”一模一样。可当二黑子抬起头时,孙悟空却猛地攥紧了佛珠:那猴子的右眼竟缠着绷带,绷带缝隙里渗着金粉,正是千里眼天眼术的痕迹。
“大王...俺错了...”二黑子膝盖砸在石板上,佛珠从他腰间滚落,第七颗空位处竟沾着血痂,“那和尚说,只要俺把佛珠带给您,就替俺治好当年被天兵戳瞎的眼...俺...俺没想到...”
孙悟空的指尖划过二黑子的绷带,金粉突然化作光点,在半空拼成千里眼的虚影:“弼马温,别来无恙?这串佛珠,可是菩萨特意为你备的‘往生礼’——每颗珠子里的火药,都沾着你当年大闹天宫时的业火,只要你捻动佛头...”
虚影突然碎裂。孙悟空闻见硫磺味猛地变浓,佛珠的佛头竟开始发烫,引线的影子在地上越爬越长,直指天庭南天门方向的照妖镜。他忽然想起观音菩萨曾说:“佛珠者,渡人亦渡己。”可此刻这串佛珠,却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每个罗汉像的嘴角都翘着诡异的笑,唯独缺了降龙罗汉——那个曾在东海与他比试过棍法的老友。
“大王!照妖镜在发光!”阿栗指着洞外,只见南天门前的照妖镜突然迸出红光,镜面上映着花果山的景象,却在孙悟空的位置,叠着个被锁链缠绕的虚影,“那和尚说...说只要佛珠引线接通照妖镜,就能让您...让您重现当年被压五行山的业火劫!”
孙悟空的金箍棒突然自己跳出兵器架,棒身符文与佛珠上的罗汉像同时发亮。他看见二黑子绷带下的眼睛突然睁开,竟不是猴眼,而是千里眼的金色竖瞳,瞳孔里映着佛珠的引线,正顺着他的指尖,一点点爬向照妖镜的镜心——那里藏着的,是天庭为他设下的“杀劫”。
“原来如此,用俺的业火做药引,再借照妖镜的‘正仙光’逼俺现形...”孙悟空忽然笑了,指尖捏碎佛头,里面的火药“滋啦”作响,却在触到他掌心的猴毛时熄了火,“可他们忘了,俺这双手,连太上老君的炉都拆过,还怕这点儿硫磺?”
话未落,佛珠的其他珠子突然同时炸裂。孙悟空看见菩提子里藏着的微型火药喷溅而出,却在碰到水帘洞的洞水时,竟化作了朵朵莲花——是观音菩萨的净瓶水气息。他猛地转头,只见洞壁上不知何时浮现出降龙罗汉的虚影,手中禅杖敲了敲佛珠的第七颗空位:“悟空,当年你闹天宫时,可曾想过,这佛珠缺的不是降龙,是‘降心’?”
硫磺的浓烟裹着莲花香弥漫洞穴。孙悟空盯着降龙罗汉的虚影,看见对方禅杖上缠着的红绫,正是当年在鹰愁涧被他扯断的那截——原来这串佛珠的第七颗,早就在五百年前的那场大战中碎了,碎成了千里眼照妖镜的一块残片。
“降龙,你当年被贬下凡,是不是就为了这串佛珠?”孙悟空的指尖划过空位,竟触到刻在菩提子内侧的小字:“劫从心起,亦从心灭。”字迹是观音菩萨的亲笔,却在“心”字中间,嵌着半根金色睫毛——千里眼的眼睫毛。
二黑子突然发出惨叫,千里眼的竖瞳从他眼中脱落,化作光点钻进佛珠空位。孙悟空看见照妖镜的红光骤然变强,镜面上的花果山开始扭曲,竟在他的虚影旁,映出了当年被压五行山时的自己:金箍咒勒进颅骨,却仍望着天际的流云,眼底藏着未灭的光。而此刻,佛珠的引线终于接通照妖镜,镜心的火药“轰”地炸开,却不是火光,是漫天的佛号声。
“弼马温,你以为破了佛珠就能逃劫?”千里眼的声音从镜中传来,照妖镜的红光里,竟浮现出托塔天王的宝塔虚影,“当年你大闹天宫,业火早就在照妖镜里结了印,如今佛珠为引,宝塔为锁,就算你是石猴——”
话未说完,降龙罗汉的虚影突然挥起禅杖,敲在照妖镜上。孙悟空看见镜面上的“正仙光”出现裂纹,而他掌心的佛珠残片,竟顺着裂纹钻了进去,在镜心炸开一朵金色莲花——是观音菩萨的净瓶水,混着他当年在蟠桃园偷吃的桃香。
“天王忘了,这照妖镜当年曾照过俺的筋斗云。”孙悟空踏起筋斗云冲向镜面,金箍棒敲在裂纹处,“俺的业火里,可不只有杀心——还有老猿猴教俺识字的灯油味,有小猴子们藏在树洞的桃干香,这些...你家照妖镜,照得见么?”
照妖镜轰然碎裂。孙悟空看见无数残片坠落人间,每片镜片上都映着不同的“自己”:有大闹天宫的妖猴,有护唐僧取经的行者,还有此刻站在花果山,捻着佛珠残片的“齐天大圣”。而那串缺了降龙罗汉的佛珠,此刻竟在他掌心重新拼合,第七颗空位里,缓缓浮现出一个新的罗汉像——不是降龙,是他自己,金箍棒扛在肩头,嘴角翘着当年偷桃时的笑。
“原来...缺的不是珠子,是敢认‘我’的心。”孙悟空捻着新出现的“斗战胜佛”像,忽然想起唐僧曾说:“佛不在佛珠上,在人心。”此刻佛珠上的硫磺味早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花果山的晨露香,混着二黑子偷偷藏在他石椅下的猴儿酒气。
二黑子跪在地上,眼里的千里眼竖瞳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愧疚的猴眼:“大王...俺不该信了天庭的话,可俺真的想治好眼睛,想看清您教俺刻的‘齐’字...”
孙悟空蹲下身,指尖点了点二黑子的眉心,当年被天兵戳瞎的眼窝突然长出新的睫毛:“傻小子,俺的火眼金睛,当年也是被老君的炉火烧出来的——疼是疼了些,却能看清谁是敌,谁是...”他指了指佛珠上的“斗战胜佛”像,“谁是想让俺永远当‘妖’的人。”
照妖镜的残片坠落在花果山时,正是辰时三刻。孙悟空看着镜面上的“正仙光”在晨雾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人间的烟火气:山脚下的农夫扛着锄头走过,嘴里哼着当年他在水帘洞教群猴唱的山歌;崖壁上的小猴子们抱着桃干蹦跳,桃干上还沾着他特意留的“齐”字刻痕。而那串佛珠,此刻正悬在水帘洞洞口,每颗菩提子都映着不同的光——有降龙罗汉的禅杖光,有观音菩萨的莲花光,还有他自己金箍棒的金光。
“大王,照妖镜碎了,天庭的杀劫...”阿栗捧着新摘的蟠桃凑过来,却看见孙悟空正用金箍棒在佛珠第七颗上刻字,不是“降龙”,不是“斗战”,是个歪歪扭扭的“人”字。
“杀劫从来不在佛珠里,不在照妖镜里,在那些总把‘妖’字挂在嘴边的人心里。”孙悟空弹了弹佛珠,“当年俺大闹天宫,不是想当什么仙,只是见不得小猴子们被天兵欺负——如今照妖镜碎了,倒让俺看清了:仙也好,妖也罢,敢护着自己人,敢认自己的心,便是...好的。”
二黑子忽然指着天际:“大王!南天门前的‘齐天大圣’旗...又飘起来了!”
孙悟空抬头望去,只见南天门的云雾里,那面被天庭扯碎三次的旗帜,竟被群猴用照妖镜残片拼成了新的模样:旗面上的“齐”字闪着佛光与妖气,边缘绣着的,是花果山群猴的剪影,还有降龙罗汉的禅杖纹——原来当年降龙被贬,正是为了偷偷替他保下这面旗。
“走吧,去把这串佛珠还给观音菩萨。”孙悟空将佛珠缠在手腕上,金箍棒挑起“齐天大圣”旗,“顺便告诉她,俺老孙的劫,早就不是什么业火劫——是让天下人知道,‘妖’的佛珠上,也能刻‘人’字的劫。”
群猴的啼鸣响起时,孙悟空踏起筋斗云冲向天际。佛珠上的“人”字映着朝阳,竟比天庭的仙光更亮三分。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戴上佛珠时,唐僧说的话:“悟空,佛珠不是枷锁,是让你记住,再强的妖,也有一颗想向善的心。”
此刻,手腕上的佛珠忽然发出清越的响,不是佛号,是群猴的笑,是凡人的歌,是这天地间,所有不愿被“仙”“妖”之分困住的魂灵,共同唱出的“醒”。而天庭的照妖镜虽碎,却在人间留下了无数碎片——每片碎片上,都映着一个敢认自己、敢护众生的“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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