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响过第三声时,老猕猴的指甲抠进了招安文书的宣纸。烛火在洞顶钟乳石间跳荡,将“剿匪先锋”四字的勾魂墨影,投在群猴攥紧的拳头上——那墨色乌紫发亮,混着硫磺味,正是阎王殿勾魂笔专用的“黄泉墨”,笔尖划过之处,纸纹里竟渗着细不可见的骷髅暗纹。
“大王您瞧,这玺印边角缺了口。”老猕猴举起文书对着火光,玉帝的“昊天金阙印”右角少了半道龙鳞纹,正是三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时,用金箍棒敲掉的残痕,“可勾魂墨是阎王殿的禁物,天庭怎会...”
话未说完,洞外突然传来兵器相撞声。孙悟空的金箍棒已先于念头出鞘,棒头符文映着文书上的“剿匪”二字,竟泛起诡异的红光——那是当年在八卦炉里,被三昧真火灼出的“劫火印”,此刻正顺着墨色纹路,往“弼马温”三字上爬。
“报!巡山的小柱儿被...被勾了魂!”小猴阿黄撞开洞门,毛脸煞白,怀里抱着半块染血的腰牌,“他手里攥着这东西,说是在鹰愁涧捡的...”
腰牌摔在石桌上,震落文书上的勾魂墨粉。孙悟空看见牌面刻着“剿匪司”三字,背面却用猴毛血写着小字:“招安是假,借刀杀人是真——他们要咱们去剿黑熊精,却在兵器里藏了‘锁妖钉’。”字迹歪扭,正是小柱儿三天前刚学的刻痕。
洞顶冰棱“咔嚓”坠落,砸在“剿匪先锋”的“剿”字上,竟将“戈”部砸出裂痕,露出底下被墨色盖住的“自”字——合起来,竟是“自相残杀”。老猕猴忽然想起上个月来送“招安信”的仙使,袖口总透着股子阴曹地府的腐气,此刻再看文书落款的日期“丙申年七月十四”,正是阎王殿开鬼门的前一日。
“当年封俺弼马温,如今改剿匪先锋,变的是名,不变的是把俺们当‘妖’的心思。”孙悟空的指尖碾过“剿”字,勾魂墨突然化作黑雾,在半空凝成阎王殿的鬼头旗,“可他们忘了,俺老孙的火眼金睛,既能辨仙佛,也能识鬼蜮——这墨里掺的,是黑熊精的妖血。”
群猴哗然。阿黄猛地抬头:“黑熊精不是咱们的兄弟吗?上个月他还送了蜂蜜来...”
话被老猕猴打断,他扯开文书背面的封蜡,里面竟掉出半根黑熊精的熊毛,毛根处缠着细如发丝的金线——是天庭“锁妖网”的残丝,“小柱儿说的没错,他们想让咱们去剿‘黑熊精’,可这黑熊精...怕是早就被天庭抓了,用他的血调勾魂墨,就是要咱们见了他的人就杀...”
洞外突然传来熊吼,却带着几分熟悉的颤音。孙悟空踏碎洞口的石灯,只见崖壁上贴着的“招安告示”正在燃烧,火光中显出隐藏的墨迹:“凡杀妖者,官升三级;凡通妖者,挫骨扬灰。”而火光映出的阴影里,黑熊精的二弟子正背着重伤的弟兄,怀里抱着的,竟是半张被撕毁的“花果山布防图”。
“孙大哥!俺师父被天庭抓了!”小熊精摔进洞时,爪子里还攥着半截玉帝赐的“剿匪令”,“他们逼师父当‘匪首’,说只要花果山来剿,就能坐实‘妖界内乱’,好让仙班名正言顺地...”
话没说完,洞顶的“齐天大圣”旗突然被夜风扯断。孙悟空看着断旗坠落在文书上,“齐”字恰好盖住“剿匪”二字,却在旗面褶皱里,露出当年群猴用桃汁写的“生死与共”——如今桃汁早已发黑,却比勾魂墨更红,更烫。
“老猴子,你说他们为啥用阎王殿的墨?”孙悟空忽然笑了,金箍棒挑起文书甩向烛火,勾魂墨在火中发出尖啸,竟化作无数小鬼虚影,“因为他们知道,俺们妖界的血,既能染黑勾魂墨,也能...”他指尖滴下一滴猴血,落在“剿”字上,“也能让这墨,显露出他们藏着的鬼胎。”
猴血渗进勾魂墨的瞬间,文书突然剧烈震颤。老猕猴看见“剿匪先锋”四字的笔画开始扭曲,“剿”字的“自”部与“戈”部分裂,竟在宣纸上拼成“自戈”二字——自相戈伐,正是天庭的阴谋。而玉帝的玺印也在血光中褪去鎏金,露出底下刻着的小字:“借妖刀,斩妖心,以妖血,洗仙旗。”
“当年大闹天宫,他们说俺是‘妖’,如今让俺剿‘妖’,却在文书里藏着杀心。”孙悟空踏碎化作鬼旗的勾魂墨,黑雾里飘出无数碎纸片,每片上都写着“弼马温”“剿匪先锋”“齐天大圣”——原来在天庭眼里,他的名号从来不是荣耀,是随时可换的棋子。
小熊精忽然指着洞外:“看!巡山的弟兄们回来了,可他们...他们手里拿着天庭的兵器!”
群猴瞬间戒备。却见领头的老猿猴突然摔掉手中的“降妖枪”,枪头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锁妖钉——钉头刻着“天庭秘制”,钉尾却缠着花果山的猴毛,“大王,这枪是黑熊精的弟兄们故意让咱们‘缴获’的,他们说...说天庭逼他们当‘匪’,就是要咱们窝里斗。”
孙悟空的指尖划过锁妖钉,钉尾的猴毛突然发出微光,竟是当年他给每只小猴刻在兵器上的“齐”字咒印。他忽然想起黑熊精曾说:“孙老弟,咱们妖界虽散,可心里的‘齐’字,总该连在一起。”此刻钉头的“天庭印”与钉尾的“猴毛咒”在血光中相撞,竟将锁妖钉震成粉末,扬起的尘埃里,浮现出黑熊精被押往斩妖台的画面:熊爪上戴着金箍,却仍对着花果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原来他们早就算计好了——先抓黑熊精,逼他当‘匪’,再给咱们‘招安文书’,用勾魂墨让咱们见妖就杀,等咱们杀了自己人,他们就说‘妖性难改’,名正言顺地剿山。”老猕猴的指甲抠进石桌,抠出的不是石粉,是勾魂墨下藏着的“剿山密图”,图上用朱砂圈着花果山的每处水源,“而这墨...根本不是阎王殿的,是用咱们妖界的血,混着天庭的‘污名咒’炼的。”
洞外忽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却不是天庭的军号,是黑熊精部落的“妖魂鼓”。孙悟空看见无数妖影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个妖的兵器上都刻着“齐”字,而他们举着的大旗,竟是用天庭的“剿匪令”改的,旗面写着:“妖不剿妖,仙不欺仙——还我清白!”
“孙大哥,俺师父临被抓前说,这世上最该剿的不是妖,是心里的‘分别心’。”小熊精捧起半块烧焦的招安文书,“他让俺们把勾魂墨刮下来,看看背面藏着啥...”
文书背面的宣纸被刮去一层,竟露出用妖血写的密信,字迹是黑熊精的掌印体:“天庭要的不是招安,是让妖杀妖,好让仙班的‘正义’永远干净——可咱们的血,从来都是热的,不该用来洗他们的旗。”
孙悟空忽然想起唐僧曾说:“妖若行善,即是仙;仙若行恶,即是妖。”此刻看着手中的招安文书,“剿匪先锋”的墨字早已被猴血浸透,却在血痕里显出一个新的“人”字——不是仙,不是妖,是每个想堂堂正正活着的魂灵。
五更的梆子响起来时,花果山的崖壁上燃起了“齐”字篝火。
孙悟空将招安文书抛进火中,勾魂墨在烈焰里发出最后的尖啸,化作无数“正”字飞向天际——那是用妖血与猴血共写的“正”,比天庭的“仙光”更亮,更烫。老猕猴带着群猴刮去兵器上的“降妖”刻字,换上用猴毛血写的“护山”,而小熊精们则把锁妖钉熔了,铸成“妖界同心”的铜牌,挂在每只妖的胸前。
“大王,天庭的追兵到了!”阿黄指着天际的仙云,却见云头的“剿匪大军”旗突然被风吹乱,露出里面裹着的“弼马温”旧旗——那是当年孙悟空第一次上天庭时,群猴偷偷缝的,旗角还绣着小猴子们歪扭的签名。
“让他们看看,俺们的‘招安’,从来不是低头。”孙悟空踏起筋斗云冲向仙军,金箍棒挑起的不是战火,是那半块烧剩的招安文书,“告诉玉帝,这勾魂墨能污俺们的名,却污不了俺们的心——妖界的血,只会为护自己人而流,绝不会替仙班洗旗!”
仙军的前锋官刚祭出“锁妖网”,却看见网中映出的不是妖影,是花果山群猴给彼此包扎伤口的画面:老猿猴给小熊精涂药膏,小猴子们给黑熊精的弟兄们分桃干,而孙悟空的金箍棒下,挑着的是用勾魂墨残片拼成的“平等”二字——每个字的笔画里,都混着仙墨与妖血,却格外和谐。
“你们以为用‘剿匪’二字就能让俺们自相残杀?”孙悟空的金箍棒敲在“剿匪令”上,令旗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招安真相”:天庭早已拟好的“剿山捷报”,上面写着“妖界内乱,自相屠戮,天庭派兵镇压,大获全胜”,“可俺们偏要让天下人知道,妖界的‘匪’,是你们封的;妖界的‘乱’,是你们挑的——而俺们的‘齐’,从来都是心齐。”
仙云突然散去,露出躲在云后的玉帝。他看着花果山崖壁上的“齐”字篝火,看着群妖手中用勾魂墨残片拼成的“人”字旗,忽然想起当年孙悟空在凌霄殿喊的“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不是造反,是求一个“众生平等”的理。
“撤兵吧。”前锋官收起锁妖网,网绳上的“降妖”符文已被篝火烤化,露出底下小仙偷偷刻的“不忍”二字,“他们的血没脏,脏的是咱们心里的‘妖’字...”
天亮了,招安文书的灰烬飘落在花果山的桃林里。孙悟空捡起半片没烧尽的宣纸,上面的“齐天大圣”四字虽被勾魂墨染过,却在朝阳下显出本色——那是用群妖的信任、用凡人的烟火、用一颗不愿被定义的心,写成的“齐”。
老猕猴望着天边的朝霞,忽然笑了:“大王,这勾魂墨啊,终究是勾不住咱们的魂——因为咱们的魂,从来都连在一起,洗不脏,也斩不断。”
群猴的啼鸣响起时,孙悟空将宣纸碎片埋进桃树下。他知道,来年春天,这里会长出的不是勾魂的墨,是开着“平等”花的桃树,而每片花瓣上,都会刻着一个“齐”字——不是齐天的“齐”,是“齐”心的“齐”,是无论仙妖,都能并肩站在蓝天下的“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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