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坍塌的第七日,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檐角的铜铃上,发出细碎如呜咽般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透着丝丝寒意,钻进人的耳朵里。
江晚宁将红梅簪浸入滚烫的朱砂水中,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带着淡淡的刺鼻气味。
她望着镜中褪去伪装的容颜,眉梢那道旧疤正渗出细密血珠,摸上去还有丝丝温热,那是昨夜破解长公主府机关阵时被玄铁倒刺所伤。
十二鸾驾过朱雀桥。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报时声,那声音仿佛被雨水浸湿,沉闷而又清晰。
她指尖银铃轻振,发出清脆的声响,檐下惊起的雀鸟扑棱着翅膀,那扑腾声格外响亮,还撞碎了琉璃灯影,光影在墙壁上闪烁不定。
铜镜背面的齿轮悄然转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暗格里浮出半卷《天工谱》,泛黄的纸页带着陈旧的气息,上面墨色绘制的虎符密信纹样正逐渐褪色。
江晚宁在地宫探索时,曾在一处隐秘的石壁上看到过一些神秘的符号,当时她并未在意,但此刻想来,那些符号似乎与星轨有着某种联系。
子时三刻,镇北侯府后巷飘起槐花酿的香气,那甜美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
江晚宁咬断腕间止血的棉纱,那棉纱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青瓷药瓶里爬出的银丝蛊虫,触感滑腻,顺着锁骨钻进朱砂痣,微微的痒意传来。
人皮面具覆上脸颊的瞬间,右肩刺青化作宫女服饰的缠枝纹,连耳后那颗小痣都变成了宫婢特有的胭脂记。
姑娘当心脚下。巡夜嬷嬷提着六角宫灯擦肩而过时,灯光照亮了一小片地方,江晚宁袖中银铃轻响,蛊虫分泌的幻香混着秋露渗进对方鞋底,那幻香带着一丝奇异的味道。
她垂首捧着鎏金酒盏穿过回廊,琉璃地砖光滑而冰冷,倒映出玄铁令旗的影子。
她瞥见琉璃地砖倒映的玄铁令旗——十二面血纹旗的位置竟与地宫残页记载的阵法分毫不差。
宴厅传来编钟清鸣,那悠扬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她借着献酒的机会靠近东侧鎏金柱。
青铜蟠龙嘴里衔着的夜明珠泛着诡异蓝光,那蓝光幽幽的,透着丝丝寒意,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那是长公主最爱的西域奇毒碧海潮。
指尖刚要触到龙须暗格,左耳突然传来灼痛,那疼痛尖锐而清晰,滴血耳坠的腥气穿透幻香,在鼻尖炸开细小血雾,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这壶梨花白凉了。萧景珩的声音贴着后颈擦过,温热的气息让她的后颈微微发痒,玄色锦袍扫过她发抖的手背,那锦袍的触感丝滑而冰冷。
他易容成侍酒宦官的模样,眼尾却留着昨夜在地宫被她银铃划破的伤口,那伤口还带着一丝血迹。
江晚宁感觉袖中《山河秘录》残页开始发烫,那热度透过衣袖传来,那些烧焦的纸灰竟在掌心聚成箭头,直指萧景珩心口若隐若现的红梅刺青。
长公主击掌声突然撕裂宴乐,那掌声清脆而响亮,打破了原本悠扬的氛围。
十八名彩衣舞姬旋开金丝裙摆,裙摆舞动的声音沙沙作响,腕间银链突然暴长三尺,将宾客席困成蛛网般的囚笼。本宫新得了件趣物。她抚摸着怀中血玉貔貅,目光如毒蛇缠上江晚宁的宫女发髻,不如请这位姑娘来试玩机关骰?
江晚宁跪奉酒盏的膝盖尚未触地,袖中银铃已震碎三枚,那破碎的声音清脆而惊心。
当第四个铃铛裂开时,她忽然仰头露出脖颈旧伤:奴婢愿为殿下取来冰鉴里的葡萄酿。这伤痕是照着三年前溺毙的浣衣局宫女所仿,果然见长公主瞳孔骤缩——那宫女正是知晓她与西戎往来的关键证人。
趁着众人愣怔,她装作绊倒扑向鎏金柱。
发间银簪恰好挑开蟠龙第三片逆鳞,暗格弹出的虎符密信却被萧景珩用酒壶挡住。
冰镇梅子酒浇在她手背,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颤抖,那些水珠竟顺着《山河秘录》的灼痕爬向萧景珩指尖,在两人皮肤间凝成血色丝线。
姐姐的脸色好生苍白。扮作乐姬的陆昭突然拨响箜篌,弦音震碎了她袖中最后一枚银铃,那弦音尖锐而刺耳。
江晚宁借机咬破舌尖,鲜血带着浓浓的腥味,混着机关术的密语渗进地砖——银河光流的残影从她瞳孔掠过,映出萧景珩耳坠里闪烁的天枢星图。
宴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宾客们虽仍在谈笑,但江晚宁却能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在悄悄蔓延。
就在这时,当更漏指向亥时,长公主忽然掐碎血玉貔貅。
十二面玄铁令旗无风自动,带着呼啸的风声,宴厅地面开始浮现出与地宫如出一辙的星轨。
江晚宁感觉锁骨下的朱砂痣剧烈跳动,那跳动仿佛带着一股力量,那些曾在地宫交融的血脉此刻在《山河秘录》残页上疯狂游走,最终汇聚成......鎏金柱上蟠龙的鳞片突然倒卷,江晚宁的银簪在龙须暗格剐出火星,那火星闪烁着,带着一丝灼热。
萧景珩反手扣住她渗血的手腕,那力度让她感到疼痛,梅子酒在青砖上凝成冰晶,血色丝线顺着两人交缠的指尖攀援而上。
松手!江晚宁抬膝撞向对方腰侧天枢穴,发间银丝蛊虫骤然暴起。
十八只傀儡蝶从她袖中振翅而出,翅膀振动的声音嗡嗡作响,磷粉在烛火中炸开紫雾,那紫雾带着刺鼻的气味,宾客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呛咳声。
萧景珩广袖翻卷间甩出三枚孔雀翎,剧毒暗器穿透蝶翼钉入梁柱,那暗器穿透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彩衣舞姬腕间银链应声断裂,江晚宁趁机甩出缠在腰间的千机索,玄铁链头雕着饕餮兽首,直取他咽喉要害。
叮——
血玉貔貅碎裂的声响刺破喧嚣,长公主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鎏金柱。
地面星轨突然扭曲变形,江晚宁踉跄着撞向青铜编钟,那撞击声沉闷而响亮,锁骨下的朱砂痣烫得仿佛要熔穿皮肉。
她瞥见萧景珩耳坠里闪烁的星图,竟与《山河秘录》残页上的诅咒符文严丝合缝。
江晚宁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细想,十二面玄铁令旗裹挟着腥风就朝她袭来。
十二面玄铁令旗裹挟着腥风袭来,暗卫们铁靴踏碎满地琉璃盏,那踏碎的声音清脆而杂乱。
江晚宁咬破食指在掌心画出血符,那鲜血的腥味弥漫开来,傀儡丝从她伤口迸射而出,细若蛛丝的银线瞬间穿透三名暗卫的膻中穴。
被操控的躯体扭曲成诡异角度,竟反手将佩刀捅向同僚心口。
好个天工傀儡术!长公主抚掌大笑,鬓边金步摇突然射出淬毒银针。
江晚宁旋身避开时,发现萧景珩的毒镖正钉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这个宿敌竟在混乱中替她挡下致命暗器。
冰鉴倾倒的瞬间,江晚宁突然扯断颈间红绳。
朱砂痣渗出的血珠浸透三枚青铜钱,落地化作三具与她容貌相同的傀儡。
真假难辨的人影同时扑向长公主,缠枝纹宫装被剑气割裂的刹那,真正的傀儡丝已绞住那截皓白手腕。
让他们退下!江晚宁指间银丝深陷皮肉,殷红血珠顺着金丝牡丹纹袖口滴落,那血珠带着温热的触感。
她嗅到长公主衣襟里逸出的冷梅香——与三年前溺毙宫女指甲缝里的香气如出一辙。
满堂烛火倏然暗灭,唯有《山河秘录》残页在两人之间幽幽发亮,那光亮带着一丝神秘。
江晚宁突然僵住手指,那些烧焦的纸灰聚成的箭头,此刻正指向虎符密信上的朱砂印鉴——本该是麒麟踏云的皇室徽记,此刻竟显出扭曲的蜘蛛纹样。
赝品......她喉间泛起腥甜,傀儡丝因心神震荡骤然松弛。
长公主腕间玉镯突然裂开,淬着碧海潮的薄刃抵住她咽喉:你以为本宫会真把虎符放在蟠龙柱?
暗卫铁索缠上腰身的刹那,江晚宁看见萧景珩抬手抚过耳后伤口。
昨夜地宫崩塌时,正是这道伤疤指引她找到逃生密道。
此刻他指尖沾着的银丝蛊虫体液,在黑暗里泛着与傀儡丝相同的光泽。
押进冰窖。长公主擦拭手腕血痕的声音浸着毒,本宫要亲自剖开她的朱砂痣。
江晚宁在铁索禁锢中艰难转头,最后瞥见萧景珩弯腰拾起假密信。
他玄色衣摆扫过她散落的红梅簪时,一滴温热血珠坠在簪头的机关齿轮上——那是她昨夜替他包扎地宫剑伤时,染在他襟口的血。
地砖缝隙渗出凛冽寒气,那寒气冰冷刺骨,暗卫拖行的痕迹蜿蜒如蛇蜕。
江晚宁被铁链摩擦破的脚踝开始结霜,那霜冰冷而坚硬,她盯着掌心渐渐凝固的血符,突然发现那些纹路与冰窖方向的重叠星轨惊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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