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通道的尽头,幽蓝的光芒已经亮得刺眼!一个巨大的、由不断搏动的暗红色生物组织和粗壮金属框架构成的拱门出现在视野里!
拱门后,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广阔、能量波动如同实质般扭曲空气的空间——主反应腔!Z-7-γ的核心!
希望就在眼前,然而,拱门前方,最后一段不足五十米的通道,却成了真正的死亡陷阱!
这里的“地面”不再是滑腻的肉膜,而是覆盖着一层粘稠、不断翻涌着气泡的、散发着强烈酸腐气味的黄绿色脓液池,池子表面漂浮着尚未完全溶解的骸骨和金属碎片。
只有几根扭曲的、锈蚀的工字钢梁,如同独木桥般,歪歪扭扭地横跨在脓液池上方,通向拱门。
更可怕的是,在脓液池两侧和拱门上方,密密麻麻地悬挂着数十个巨大的、如同虫卵般的半透明囊泡!
每个囊泡里,都蜷缩着一个形态更加狰狞、体表覆盖着厚重生物装甲、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活体工蜂。
它们似乎在沉睡,但囊泡随着幽蓝光流的脉动而微微起伏,仿佛随时会破茧而出。
“是…守卫…母巢的禁卫…”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它们在…孵化…或者…待机…”
“没时间了!冲过去!”
淮安当机立断,率先踏上离他最近的一根钢梁,钢梁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锈屑簌簌落下。
“跟着我!小心脚下!”他低吼着,端着枪,快速而谨慎地向前移动。
公公紧随其后。
我抱着沉重的箱子,看了一眼父亲,父亲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快走。
我咬咬牙,踏上了冰冷的钢梁,脚下是翻滚的、散发着致命酸雾的脓液池,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深渊边缘。
父亲殿后,他端着火焰喷射器,警惕地扫视着两侧悬挂的囊泡和后方追来的零星怪物。
就在我们三人刚刚通过钢梁中段时,异变陡生!
“嗡——!”
一股强烈的、带着敌意的意识扫描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扫过整个区域!是母巢意识!
它发现了我们这些侵入核心的“污染源”,它感受到了我们携带的、威胁到它核心(次声波阵列)的物品。
“嘶嘎——!”
拱门上方,几个最大的囊泡瞬间破裂,粘稠的液体四溅,三只体型远超之前所有工蜂、形态更加狰狞可怖的“禁卫”破茧而出。
它们有着螳螂般的修长身躯和镰刀状前肢,覆盖着幽蓝与暗红交错的厚重生物装甲,复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
其中两只直接振动着覆盖着金属鳞片的膜翅,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两道死亡闪电,直扑最前方的淮安和公公。
另一只则猛地张开布满尖刺的口器,一道刺目的蓝色电浆束,如同死神的标枪,精准地射向抱着箱子的我。
“小心电浆!”淮安怒吼,一个翻滚躲开镰刀的劈砍,子弹打在禁卫的装甲上火花四溅,却难以造成有效伤害。
公公也被另一只禁卫逼得连连后退,霰弹轰在对方身上只是留下浅坑。
致命的蓝色电浆束撕裂空气,瞬间就到了我面前,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猛地从侧后方撞开了我,是父亲!
他用尽全力将我推向旁边的钢梁边缘,我抱着箱子,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金属上,箱子脱手飞出。
而那道致命的蓝色电浆束,狠狠地轰在了父亲刚才站立的位置。
不!它没有落空!
父亲撞开我之后,自己已经来不及躲闪,电浆束的边缘,擦过了他火焰喷射器的燃料罐,也扫过了他左腿的防护服!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父亲背上的燃料罐被电浆引爆,狂暴的火焰瞬间将他吞没,同时,高能电浆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熔穿了他的左腿防护服,侵蚀进皮肉骨骼!
“呃啊——!”
父亲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下方翻滚着致命脓液的黄绿色池子坠去!
“爸——!!!”
我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
“别过来!”
父亲坠落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扭,仅存的、未被火焰完全吞噬的右手,死死地抓住了脓液池边缘一根突出的、锈蚀的钢筋!
他的左腿自膝盖以下,在电浆的侵蚀下,已经呈现出可怕的碳化焦黑!
火焰在他身上燃烧,防护服在高温下融化、粘黏在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浓烟和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
他抬起头,透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扭曲的面罩视窗,看向我。
那眼神里,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决绝和…无尽的歉意。
“走!!!”他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吼,声音被火焰和浓烟灼烧得嘶哑变形,“带着…箱子…走!!!完成…任务!!!”
“爸!”
淮安也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呆了,他怒吼着想冲过来救援,却被那只凶悍的禁卫死死缠住!公公也被另一只逼得险象环生!
脓液池翻滚着,散发着致命酸雾的泡泡不断在父亲抓着的钢筋附近破裂,黄绿色的脓液溅落在他燃烧的身体上,发出更加恐怖的“嗤嗤”声!
“快走啊!!”
父亲的声音已经微弱,抓着钢筋的手臂在火焰和剧痛中剧烈颤抖,却依旧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
他用生命,为我们争取了最后几秒!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几乎将我撕裂,但父亲那最后的眼神,像烙印一样刻在心底!
“走!”
淮安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眼中血丝密布,猛地将一颗高爆手雷塞进与他缠斗的禁卫那张开的、布满利齿的口器中,然后狠狠一脚将它踹向脓液池!
“轰!”
手雷在禁卫体内爆炸,狂暴的冲击波暂时逼退了另一只禁卫!
“走!”公公也抓住机会,霰弹枪近距离轰在另一只禁卫的复眼上,暂时打断了它的攻势!
我们三人,带着无法形容的巨大悲痛和燃烧的仇恨,踉跄着冲过了最后一段钢梁,冲进了那散发着恐怖能量波动的拱门——进入了母巢核心的主反应腔。
冲入拱门的最后一瞬,我回头,脓液池边,父亲的身影已经被熊熊烈焰和翻滚的浓烟彻底吞没。
那只抓住钢筋的手臂,最终无力地垂下,沉入了那翻滚的、致命的黄绿色深渊之中。
没有壮烈的遗言,只有无声的牺牲,和用生命铺就的最后一段路。
拱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暂时隔绝了外界的恐怖,却将最深沉的痛,永远留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心上。
主反应腔内的景象,如同地狱的绘图本在眼前展开。
巨大的空间中央,是一个由无数搏动血管般的生物管道缠绕支撑起的、散发着刺目幽蓝光芒的、如同心脏般不断脉动收缩的巨大肉瘤——那很可能就是母巢意识的核心载体!
而在肉瘤下方,在无数扭曲的生物组织和废弃机械残骸堆砌的基座上,隐约可见一个被半透明的、散发着能量涟漪的生物膜包裹着的、布满复杂金属结构和巨大环形线圈的装置——那一定就是“寒棺”的次声波阵列核心。
但此刻,那装置的光芒极其黯淡,如同风中的残烛。
我们成功了第一步,代价是父亲的生命,而修复寒棺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这地狱核心的恐怖与守卫,远非外面所能想象。
淮安眼中燃烧着冰冷的复仇火焰,公公沉默地擦去霰弹枪上的污秽,而我,将父亲最后的眼神,化作了支撑自己走下去的、最坚硬的磐石。
前路,是恶魔的心脏。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