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的话让作为母亲的我感到深深的绝望和不安。
“不…不应该是这样…”我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透过面罩看向淮安,声音破碎不堪,“一定有办法…伏龙科夫…他一定有…”
“办法?”淮安猛地转身,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那眼神里是压抑到极致的狂暴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疯狂。
“什么办法?!伏龙科夫自己都死在了这鬼东西手里!他把小屿这种存在称为‘祭坛’!祭坛!你懂吗?!”
他猛地扬起手,似乎想砸向旁边的设备残骸,但最终那拳头狠狠砸在了自己大腿的防护服上,发出沉闷的“砰”声!
“冷静!淮安!冷静!”我被他眼中的疯狂吓到了,挣扎着想站起来。
“冷静?!”淮安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夜枭般的惨笑,他指着周围这如同巨兽内脏般的恐怖诊所,“你看看!看看这里!这就是相信那些疯子、研究那些鬼东西的下场!小屿他…”
他的声音陡然哽住,巨大的痛苦让他的脸扭曲变形,剩下的话化作一声野兽受伤般的低吼。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低沉、持续、如同巨大引擎启动般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从脚下深处传来!
整个诊所猛地一颤,头顶垂挂的粘稠肉虫管道如同受惊的蛇群般疯狂甩动,墙壁上搏动的肉膜血管瞬间绷紧、贲张!
空气中原本只是缓慢流动的孢子浓雾,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加速、旋转起来,形成无数个细小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漩涡!
寒棺的压制力场…出现了波动?!
陈远的话音犹在耳边,母巢在适应,它在尝试挣脱束缚,并激活了预设在这处关键节点的防御陷阱!
“不好!”淮安的瞳孔骤然收缩,瞬间从巨大的情绪旋涡中挣脱出来,战士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一把将我拽起,“快走!这鬼地方是活的陷阱!”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警告!
“咔嚓!咔嚓!”
诊所四角天花板,几块看似普通的通风口格栅猛地向内弹开!露出下方黑洞洞的、如同蜂巢般的孔洞!紧接着——
“咻!咻!咻!”
无数道细长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金属尖刺,如同毒蜂的尾针,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从孔洞中暴雨般倾泻而下,覆盖了整个诊所空间。
“趴下!”淮安的爆吼和行动同步,他如同一堵墙般将我狠狠扑倒在地,用自己宽厚的后背覆盖住我,同时,他手中的突击步枪疯狂向上扫射,试图拦截部分尖刺。
“叮叮当当!”金属碰撞的脆响和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充斥耳膜。
几根被子弹击中的尖刺歪斜着插进旁边的菌毯里,但更多的则如同死神的雨点,狠狠钉在他的防护服后背、肩膀和头盔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呃!”淮安发出一声闷哼!
防护服虽然坚韧,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透入,肩胛处传来剧痛。
更可怕的是,那些钉在防护服上的尖刺尖端,正渗出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液体,它们在快速腐蚀防护材料。
“淮安!”我惊恐地尖叫,想翻身查看。
“别动!”淮安死死压住我,声音因剧痛而扭曲,“是酸蚀穿甲刺!腐蚀孢子浓缩液!”
与此同时!
“噗嗤!噗嗤!”
诊所角落,几处覆盖着厚厚菌毯的地面猛地向上隆起、破裂!
几条粗壮的、覆盖着湿滑粘液和几丁质甲壳的暗红色触手状根须破土而出!
它们的目标不再是攻击,而是如同巨蟒般,疯狂地缠绕向诊所中央那台巨大的、被破坏的医疗舱——伏龙科夫日志里提到的“胚胎神经场谐波诱导单元”。
显然,母巢或陈远预设的程序,在陷阱激活的同时,试图回收或销毁这个关键证据。
“他们要毁掉证据!”我失声喊道。
“休想!”淮安眼中厉芒一闪!他强忍着后背的剧痛和腐蚀的灼烧感,猛地从腰间拔出一颗高爆手雷,用尽力气,精准地抛向那几条缠绕医疗舱的触手根部!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在狭小空间内掀起狂暴的气浪,火光和破碎的生物组织、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那几条粗壮的触手根部被炸得血肉模糊,瞬间失去了力量,瘫软下来。
医疗舱也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重重砸在墙壁上,外壳严重变形,但核心结构似乎并未被触手完全破坏。
爆炸的冲击波也暂时清空了我们头顶的一片区域,尖刺的密度骤减。
“就是现在!走!”淮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一把将我拉起。
他后背的防护服上还钉着几根腐蚀尖刺,幽蓝的腐蚀液冒着刺鼻的白烟,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如同两道离弦的箭,在尚未完全停止的尖刺雨中、在弥漫的硝烟和孢子浓雾中,向着诊所大门的方向亡命冲刺!
脚下是滑腻的菌毯和翻倒的杂物,头顶是呼啸而过的零星尖刺和疯狂甩动的肉虫管道!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右侧!”淮安猛地将我往他怀里一带,一根呼啸而至的尖刺擦着我的头盔面罩飞过,留下一条深深的划痕!
大门就在眼前,但门口那层厚厚的、搏动着的肉膜屏障,此刻正急剧收缩、增厚,试图彻底封死出口!
“破开它!”淮安怒吼着,将仅剩的霰弹枪子弹全部轰在肉膜屏障上!
“砰!砰!”
腥臭的汁液和碎肉四溅,肉膜被打出两个大洞,但蠕动的组织正快速修补!
“冲!”淮安用身体撞向洞口,我也紧随其后。
粘稠、滑腻、带着强烈生命力的触感瞬间包裹全身,仿佛穿过某种巨兽的食道!
刺鼻的腥气冲入头盔,肉膜内壁分泌出强腐蚀性的粘液,疯狂侵蚀着我们的防护服!
“滋啦…”防护服发出痛苦的呻吟!
淮安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硬生生撞穿了正在合拢的肉膜,我也被这股力量带了出去。
我们两人如同从粘液地狱中挣脱的泥人,重重摔在B栋地下通道相对空旷的地面上,剧烈喘息,防护服上沾满了恶心的粘液和腐蚀的痕迹。
身后,诊所内传来能量乱流肆虐的爆鸣声、金属扭曲的呻吟以及某种巨大生物组织在陷阱失控下痛苦蠕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
那扇被破开的肉膜大门,正被内部涌出的更多肉芽组织疯狂地修补、封死。
淮安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那险些将我们吞噬了的地狱入口。
他眼中翻腾的怒火和痛苦并未消散,反而沉淀得更加冰冷、更加深邃。
他抬起手,指向我们来时的方向——安全屋的方向。
“回家。”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决绝,以及后背腐蚀伤带来的隐忍痛楚。
“陈远想要钥匙,那就让他用命来试试开锁!”
越野车的引擎在死寂的废墟中发出低沉的咆哮,载着我们驶离这座人间地狱。
车内的气氛比来时更加沉重,还弥漫着防护服被腐蚀的刺鼻气味。
诊所的发现是血淋淋的真相,更是悬在小屿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而陈远和那被压制的母巢,如同两条被激怒的毒蛇,下一次的攻击,只会更加致命。
安全屋的灯光遥遥在望,它不仅是避难所,更是即将迎来最终风暴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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