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树林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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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屋后山的树林,在母巢意识活跃的夜晚,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浓雾不知何时弥漫开来,带着冰冷的湿气,黏在防护服的面罩上。手电的光柱只能勉强穿透身前几米的浓白,光线被扭曲、散射,勾勒出树木狰狞扭曲的轮廓,如同潜伏的鬼影。

空气里那股孢子特有的甜腻气味被浓雾放大,无孔不入地钻进防护服的过滤系统,让人胃里阵阵翻涌。

脚下的腐殖层湿滑泥泞,每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每一次踩断枯枝的脆响,都让我浑身一颤,几乎要扣动挂在腰间的信号枪扳机。

林薇……你在哪里?是生?是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我沿着记忆中排水渠出口附近的地形,在浓雾中艰难地搜寻,范围一点点扩大。强光手电扫过布满苔藓的岩石,扫过虬结的树根,扫过雾气缭绕的溪流……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就在绝望感再次攫住我,让我考虑是否该放弃时,“哗啦……”一声极其轻微的水声,从左手边不远处传来,不是水流声,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中被拖动?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手电光柱猛地扫过去,浓雾被光束撕开一道口子,照亮了下方一条狭窄、水流湍急的溪涧边缘。

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我视野里,半个身体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溪水中,被水流冲刷着,卡在一块突出的黑色岩石旁。迷彩服破碎不堪,被暗红和一种诡异的幽蓝色浸透。头发散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额角一道狰狞的伤口,凝固的血痂混着泥水。她的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右肩处,厚厚的临时绷带早已被血水浸透,颜色深得发黑。

是林薇!她还活着!但显然已经濒临极限,冰冷的溪水正不断带走她残存的热量,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起身体痛苦的痉挛。

“林薇!”我压低声音呼喊,顾不得危险,连滚带爬地滑下陡峭的溪岸,冰冷的溪水瞬间灌进了防护靴。

扑到她身边,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更刺鼻的、类似硝石混合着腐败植物的怪味扑面而来,我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颈动脉,微弱,但还在跳动,冰冷得像一块浸在溪水里的石头。

“坚持住!我带你回去!”我咬紧牙关,试图将她沉重的身体从溪水里拖出来。她的身体冰冷僵硬,伤口接触到我的拉扯,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眼睛却依旧紧闭。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一种令人头皮瞬间炸开的、密集的、如同无数细足刮擦岩石的声音,从溪涧上游的浓雾深处传来,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清道夫!是矿道里那些覆盖着岩石色甲壳的怪物!它们追出来了!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我,它们一定是被林薇的血腥味,或者她身上残留的孢子气息引来的!

“该死!”我低咒一声,肾上腺素疯狂飙升,求生的本能和对目标的执念压倒了一切!

我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几乎是扛着林薇冰冷僵硬的上半身,将她死命地从溪水里拖拽上岸,粗暴地塞进旁边一丛茂密的、挂着冰冷露水的蕨类植物下面。

刚做完这一切,甚至来不及完全藏好自己,浓雾被搅动,几个覆盖着湿滑岩石色甲壳、如同巨型甲虫般的狰狞身影,就出现在溪涧上游的岩石上!

它们低伏着身体,头部位置几条细长的、如同金属探针般的口器急速伸缩,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素,其中一只,那探针般口器正对着林薇刚才躺过的溪水位置!

它们发现了!

我蜷缩在湿冷的蕨类植物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连呼吸都停滞了。手电早已关闭,四周陷入一片死寂的浓白黑暗,只有那催命的“沙沙”声,在溪涧的石头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不能动!一点声音都不能出!

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连带着也用力捂住了林薇冰冷的口鼻,尽管她毫无知觉。求生的本能让我将身体蜷缩到最小,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祈求浓雾和茂密的植物能成为最后的屏障。

那只清道夫低伏下身体,岩石色的甲壳缝隙间渗出微弱的幽光,几条探针口器如同毒蛇的信子,朝着蕨丛的方向缓缓探来,距离我们藏身的湿冷叶片不足两米!它身后的另外两只也停止了无目的的搜索,甲壳微微开合,发出低沉如磨石的“咔哒”声,头部的感知器官齐齐转向这边。

完了!要被发现了!冰冷的绝望瞬间攥紧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如同大地深处的呜咽,猛地从矿洞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更加狂暴、如同海啸般的“沙沙”声,以及某种巨大结构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

是矿洞深处!寒棺的压制再次被剧烈冲击?还是母巢核心发生了更恐怖的异变?

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矿洞核心的剧变,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溪涧边那几只即将发现我们的清道夫,瞬间僵住了。

它们覆盖着岩石甲壳的身体猛地转向巨响传来的方向,探针口器疯狂舞动,捕捉着空气中传来的、更加强烈、更让它们“兴奋”或“恐惧”的母巢意识波动和信息素洪流,而对近在咫尺的微弱人类气息,它们瞬间失去了兴趣。

就是现在!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趁着怪物被矿洞剧变吸引、短暂失神的瞬间,我爆发出全身的力气,不再试图隐藏,而是猛地架起林薇冰冷沉重的上半身,用尽吃奶的力气,连拖带拽地将她沉重的身体从湿滑的蕨丛后拉出来,顾不上是否会触发她可怕的伤势,也顾不上脚下踩踏枯枝发出的脆响。

“呃……”剧烈的颠簸让昏迷的林薇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目标只有一个——安全屋那扇厚重的合金门,它在浓雾深处,是这片死亡森林里唯一的灯塔!

“沙沙沙!”身后的清道夫被我们弄出的动静惊动,瞬间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再次响起,带着被惊扰和猎物逃脱的愤怒,急速追来,速度比刚才更快!

“快!快啊!”我在心里疯狂呐喊,肺部火辣辣地灼痛,防护服成了沉重的枷锁。

我拖着林薇在湿滑泥泞、布满树根乱石的山坡上亡命奔逃,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向后拖拽,身后的“沙沙”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

前方,安全屋所在的山体在手电筒的灯光里印出了浅浅的轮廓,那扇门,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开门!!”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声音在头盔里变形,连自己都听不清,但我知道,控制台一定看得到我们!

几乎在吼声出口的同时,身后一股腥风扑至,一只冲在最前面的清道夫,如同炮弹般从浓雾中跃出,覆盖着粘液的锋利前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抓向我的后背!

“砰!”

厚重的合金气密门伴着液压杆刺耳的嘶鸣,猛地向一侧滑开!安全屋内部明亮温暖的灯光如同利剑,瞬间刺破了浓雾的黑暗!

在清道夫利爪即将触及我防护服的瞬间,我爆发出最后一丝潜能,拖着林薇,连滚带爬地扑进了那象征着生还的光明之中!

“砰!!!”

沉重的合金门在身后以惊人的速度猛然闭合,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

几乎是同时!

“哐当!滋啦——!!!”

一声刺耳到极点的、如同金属巨爪狠狠抓挠在厚重合金板上的恐怖噪音,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剧烈摩擦火花,在门外骤然炸响,整个门框都为之剧烈震颤,是那只清道夫,它的利爪,狠狠抓在了刚刚关闭的门板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和林薇一起重重摔倒在车库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盔里全是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呼吸声,汗水模糊了视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门外,那令人心悸的抓挠声和怪物愤怒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嘶鸣持续了十几秒,才在某种无形的驱策或更远处的剧变召唤下,不甘心地远去,重新消失在浓雾深处。

暂时……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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