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郊野岭的,今晚怕是赶不回去了。」忠伯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是啊,」「掌柜」的点点头,「看来我们得找个地方借宿一宿了。」
「这倒是不难,这儿是周家村地界,村头有个戏台,后院是给往来的戏班落脚用,我们可以借住一下。问题是,我们刚把周家村族长的儿子给打了。」忠伯无奈道。
「不妨事,有我们在,那小子翻不起浪来。如果还没揍老实,再来一顿。」
众人哈哈大笑,当下释然,便朝着周家村的戏台方向走去。
到了戏台后院后,众人升起一堆篝火,烧水的烧水,煮饭的煮饭。
「掌柜」的和几个伴当正在笨手笨脚地烤着路上猎到的野兔。
兔子被烤得焦黑一片,油脂滴落到火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却没有诱人的香味,只有微苦的糊味。
剪秋看着这惨不忍睹的烤兔,忍俊不禁。
她悄悄起身,走到「掌柜」的身边。
「「掌柜」的,要不您歇着」她轻声说道,「让我试试吧。」
「掌柜」的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
「那就有劳娘子了。」
剪秋接过烤兔,熟练地用小刀划开几道口子,撒上盐巴和香料,细细地涂抹均匀。又问忠伯要了烈酒,淋在兔肉上,放在一边腌制一会。
然后,她将烤兔重新放到火堆上,一边慢慢翻转,一边不时地刷上一层油。
不一会儿,一股诱人的香味便弥漫开来。
「真香啊!」一个伴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剪秋娘子好手艺!」「掌柜」的也赞叹道。「哎呀,这出门在外,能有口热的吃就非常不错了。现在可好,这比宫宴还香。」
凌威见「掌柜」差点说漏嘴,忙打岔说:「说的跟你吃过宫宴似的,剪秋娘子,你那酒还有吗?要是还有的话,就给我们掌柜的来一碗,免得他还没醉,就开始说胡话。」
剪秋微微一笑,「有,有,有,敞开喝,管够。」
忠伯从驴车上又抱出几坛石冻春酒,给众人斟满。
「来,」他举起酒杯,「感谢诸位出手相助!」
「干!」众人齐声应道,一饮而尽。
觥筹交错间,气氛渐渐融洽起来,似乎各人不是初次见面,倒像是相识多年。
剪秋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开怀畅饮,煮好馎饦好给他们醒酒喝。
与这边其乐融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周家村的一处酒馆内,周思仁正和两个狐朋狗友,王义薄和嵇美大,喝着闷酒。
「该死的贱婢!」周思仁狠狠地摔碎手中的酒杯,「竟然敢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思仁兄,别生气,」王义薄劝道,「不就是个丫鬟吗?明天我和美大帮你抢回来!」
「抢回来?」周思仁冷笑一声,「我要给她上全套,让她尝尝厉害,跪在我面前求饶都不行!」
王义薄和嵇美大对视一眼,心中却暗暗叫苦。
他们知道周思仁的性格,一旦喝醉了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并不想去招惹柳府,何况,刚才听周思仁提起,另有一帮来历不明的人,干脆利落地像扫垃圾一样,把周家那些骄横跋扈的家丁打散,想来也是硬茬,因此,他二人只想敷衍一下周思仁。
于是,他们开始轮番向周思仁敬酒,希望能把他灌醉,平平安安地送回周府,不另外惹出祸端,兴许周大老爷高兴,还能得些赏钱。
平常他们没少陪周思仁干缺德事,但不代表他们没脑子,这次说什么也不想陪着周思仁犯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思仁已经喝的迷迷瞪瞪。
他摇晃着身子,指着王义薄和嵇美大,含糊不清地骂道:「你们……你们这两个不仗义的东西!竟然……竟然想灌醉我!这样你们……好借机脱身,你们这俩个……脓包……怂货!平常踹寡妇门……挖绝户坟的劲哪去了?」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后厨,乘着小二他们打盹的工夫,偷了一把明晃晃的斩骨刀。
「我自己去!谁也别想拦我!」
说完,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酒肆,消失在夜色中。
王义薄和嵇美大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无奈。
「这可如何是好?」王义薄叹气道。
嵇美大也摇摇头,「但愿他别闯出什么大祸……要不我们去知会下周老爷?」
「唉呀,来不及了,先追上周思仁再说,他要是出了事,我们可脱不了干系!他和我们喝的酒,谁多嘴在周老爷面前嚼舌根,有我们受的,我们这些外姓小门小户以后怎么在周家村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