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的手指刚搭上门把手，敲门声又轻了些，像片落在玻璃上的羽毛。
他隔着猫眼望出去，素白裙角被晨风掀起极小的弧度，叶千雪仰头看玄关的电子钟，发梢沾着几点未干的露水珠——分明是特意算准了他出门前的时间。
早。门开的瞬间，他后退半步让出空隙，语调却没带半分温度。
叶千雪的目光扫过玄关堆着的外卖盒和歪倒的运动鞋，在茶几上停了两秒——那里的玻璃罐正泛着幽微金光，碎片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昨晚你进的那个秘境。她转身时带起一缕冷香，是松针混着雪水的味道，结界崩溃前，你看到了什么？
沈临渊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眼罩边缘。
系统在他意识里嗡嗡作响，提示命运碎片的波动值正以每秒0.3%的速度攀升——这是自他穿越以来最剧烈的一次。
他盯着叶千雪眼尾那粒淡褐色的痣，那痣随着她说话的频率轻轻跳动：不过是些幻象，灵气乱流产生的投影。
说谎。叶千雪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眼罩。
沈临渊下意识偏头，后颈却传来一阵刺痛——是系统在警告他。
她的手指悬在半空，又缓缓收回去：我在清剿队发现的尸体上，闻到了和你相同的味道。
什么味道？
命运。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被篡改过的因果线，残留的焦糊气。
沈临渊的喉结动了动。
凌晨三点系统弹出的监控画面在眼前闪回：燃烧的城市，手腕带疤的背影，还有那声他至今不敢细想的沈临渊。
他望着叶千雪素白裙下露出的脚踝，那里系着根红绳，绳结是极复杂的锁扣样式——和古籍里记载的天道监察使封印咒纹如出一辙。
合作。叶千雪突然说。
她从袖中取出块玉牌，在晨光里泛着青灰色，我需要你帮忙追踪这些异常事件的源头。
作为交换，我可以开放监察使的情报库，包括你一直想查的命运碎片资料。
沈临渊靠在门框上，目光扫过玉牌边缘的云雷纹。
他想起昨夜系统提示里的中心医院血字，想起尸体胸口那个焦黑的洞——和他金瞳发动时溢出的能量形态分毫不差。理由？他问，以你的能力，清剿队的人足够替你跑腿。
叶千雪的手指抚过玉牌，指节微微发白：三天前，我在后山老槐树下发现了半块青铜残碑。她抬头时，眼底像是落了层霜，上面刻着监察使不得干涉天命之人。
可最近所有异常事件的因果线，都缠在你身上。
沈临渊的金瞳在眼罩下发烫。
他忽然伸手，将叶千雪手里的玉牌接过来。
玉牌触手生温，像块活物。如果有一天，他的声音放轻，我发现的真相和你的使命相悖——他顿了顿，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叶千雪愣住。
窗外的麻雀扑棱着翅膀掠过防盗网，叫声撞碎在玻璃上。
她望着沈临渊被眼罩遮住的右眼，想起昨夜在郊区停尸房，死者胸口的焦洞边缘，清晰印着半枚瞳孔的纹路——和她在秘境里瞥见的金瞳完全吻合。
我...她的喉间发紧。
作为监察使，她本该第一时间上报异常者；可当她在巷口目睹沈临渊为救跳楼女孩，用身体接住碎玻璃时，当她看见他蹲在地上给流浪猫喂鱼干时眼底的温柔，那些刻在灵魂里的职责突然变得模糊。
茶几上的玻璃罐咔地轻响。
两人同时转头，碎片的金光里，中心医院四个字正渗出滴滴血珠，顺着玻璃壁往下淌，在桌面积成个极小的血洼。
沈临渊的手指在身侧蜷起。
他想起系统今早新发布的任务：调查中心医院异常死亡事件，奖励命运点数500。而叶千雪的目光正锁在那血洼上，指尖无意识地摸向后颈——那里有块淡金色的胎记，形状像朵未开的莲花。
九点，我家书房。叶千雪突然说。
她从包里取出张纸条，上面是串加密数字，这是监察使情报库的临时密钥。
下午两点，中心医院负一层停尸房，我在那里等你。
她转身走向玄关时，沈临渊瞥见她裙角沾着片枯叶，叶脉里泛着和碎片相同的金光。
门合上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检测到天道修正力波动 15%，请宿主注意规避直接因果干涉。
沈临渊望着茶几上的血洼，掏出手机打开地图。
中心医院后巷的位置标着个暗红标记，那是昨夜巡逻队上传的现场照片。
他盯着照片里地面的纹路——和系统空间里命运碎片的脉络完全重叠。
看来，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轻笑，今天要同时赴两场约了。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遮住。
他戴上眼罩，指尖触到眼罩内侧缝着的小口袋——那里装着半块从秘境带回来的青铜残片。
当他的手指碰到残片时，某种滚烫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燃烧的城市里，那个和他有相同伤疤的人，正举着块和他口袋里一模一样的残片，对着天空大喊：沈临渊，你要记得——
手机在此时震动。
叶千雪的短信跳出来：别让我等太久。末尾的小猫爪表情包在屏幕上晃了晃，和她刚才严肃的神情形成诡异的反差。
沈临渊将残片攥进手心。
他能感觉到，有张巨大的网正在头顶展开，而他和叶千雪，此刻正站在网的两个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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