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猜我是不是早就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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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的晨露还未干透,三皇子的金冠便已滚落在地。

沈临渊站在汉白玉栏杆外,看皇帝将茶盏重重砸在青石地上。

瓷片飞溅时,他后退半步避开,眼角余光瞥见叶千雪立在廊下,银戒上的星纹被晨光映得发暗——那是她心绪不宁时才会有的征兆。

彻查!皇帝的声音震得屋檐下的铜铃乱响,把观星台密道里的星核残片全给朕挖出来!

三皇子瘫坐在地,发髻散乱,喉间发出含混的求饶。

沈临渊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听着周围宦官宫女的抽气声,指尖轻轻叩了叩袖中那方染着墨痕的绢帕——里面裹着半页伪造的叛国书信,墨迹未干时他特意蘸了三皇子常用的沉水香,此刻正随着呼吸钻进鼻腔,像根细针挑着他的神经。

该收网了。

他在心里默念着,看皇帝拂袖离去,看三皇子被拖走时溅在台阶上的血珠,看叶千雪转身时裙角扫过那滩血迹。

直到所有人都散得差不多,他才摸出腰间的玉牌,对着守园的小太监晃了晃:去回叶姑娘,说沈某今日要回府补觉,改日再讨教星核的事。

小太监跑得比兔子还快。

沈临渊望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转身时却在假山间顿住脚步——叶千雪的银戒在转角处闪了一下,像颗淬了光的钉子扎进他眼底。

她去档案阁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便加快了脚步。

府里的马车早等在宫门外,车夫掀帘时他瞥见车帘内侧新绣的缠枝莲,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样。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被针脚硌得生疼——昨日让丫鬟赶工绣的,为的就是让那些盯着他的人相信,他真的打算闭门谢客。

沈府的朱漆大门在身后吱呀合上时,他摘下眼罩揉了揉右眼。

命运之瞳在眼窝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告诉他叶千雪此刻正在档案阁的第三排书架前,指尖划过《大昭氏族志·沈氏篇》的位置——那里本该有本牛皮封面的卷宗,现在却空得像被挖去了心脏。

公子,茶。

老仆的声音惊得他抬眼。

青瓷盏里浮着两叶碧螺春,热气裹着茶香漫上来,模糊了他望着正厅谢绝来访告示的视线。

那告示是他亲自写的,墨迹浓得化不开,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冷意,像道无形的墙,把所有探听消息的目光都挡在门外。

去把阿福叫来。他端起茶盏抿了口,喉间泛起苦涩,让他今晚去醉仙楼,记得把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开了。

老仆应了声退下。

沈临渊起身走向书房,靴底碾过地上未扫净的碎纸——那是今早故意让书童撕的密信残页,混着三皇子手谕的碎片,足够让有心人猜上三天三夜。

他在书案前坐下,铺开新的宣纸,狼毫饱蘸浓墨,笔尖悬在纸页上方时顿了顿。

太子的人,该来了。

他低笑一声,笔锋落下,写的却是三皇子私通北戎的罪证。

墨迹未干,他又从暗格里取出另一张纸,同样的笔迹,同样的内容,只是末尾多了个模糊的指印——那是昨日在太子书房替皇帝誊抄诏书时,故意碰翻的朱砂留下的。

夜漏三更时,沈府的后墙传来瓦片轻响。

沈临渊蜷在罗汉床上假寐,听着那两道身影从西厢房摸进来,脚尖点地的力道像极了苍云宗的缩地步。

他闭着眼睛数到第七步,就听见咔的轻响——书案下的神识陷阱被触发了。

找到了!

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狂喜。

沈临渊能想象他们此刻的模样:一个捧着伪造的书信贴在胸口,另一个警惕地望着窗外,后颈还沾着他设下的灵力印记,像两盏会移动的灯笼。

他等他们翻出后墙,才翻身下床。

月白中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随手抓了件外袍披上,足尖点着青瓦跟了上去。

两人的脚步越来越急,穿过两条街,拐进一条种满梧桐的小巷,最终停在一座朱门大户前——门楣上太子宫三个鎏金大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沈临渊藏在对面的屋顶上,看着两人递上书信,看着守门的太监接过时缩了缩手(定是被灵力印记灼到了),看着门扉吱呀合上,把所有秘密都吞进黑暗里。

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牌,突然笑出声来——这笑声惊得梧桐叶簌簌落下,有片叶子飘到他脚边,叶脉里还凝着夜露,像滴未干的墨。

第二日早朝,金銮殿的龙涎香格外浓。

沈临渊站在文官队列最前端,看着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他手中的两份书信时,瞳孔明显缩了缩。

这是何意?皇帝的声音像块压在冰上的石头。

回陛下,沈临渊上前两步,将两份书信分别呈给左右宦官,昨日臣在清理罪证时,发现了两封笔迹相同却内容矛盾的书信。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子站着的位置,臣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急着要把水搅浑。

殿内霎时安静得能听见龙柱上铜铃的轻响。

太子的朝服下摆微微晃动,沈临渊看见他指尖攥得发白,喉结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

皇帝的目光在太子脸上多停了一瞬,又转向沈临渊,忽然笑了:沈卿倒是个会查案的。

退朝时,沈临渊在丹陛上遇见叶千雪。

她的银戒泛着不寻常的热度,隔着半丈远都能感觉到。

档案阁的卷宗,她盯着他的眼罩,是你让人拿走的?

沈临渊垂眸整理袖扣,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叶姑娘猜呢?

叶千雪的银剑在鞘中轻鸣,像在应和她加速的心跳。

她刚要再说什么,却见皇帝的贴身太监匆匆跑来,说陛下要单独召见太子。

沈临渊望着太子被带走的背影,眼罩下的右眼泛起幽蓝光芒——他能看见,命运的丝线正在太子脚边缠成一张网,而网的另一端,系着观星台那枚指向北方的星象指针。

沈临渊,叶千雪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你到底...

嘘——他轻轻抽回手,指了指宫门外。

晨雾不知何时散了,顾无咎的府第在晨色中若隐若现,檐角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像极了某种即将开始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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