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的咖啡机还在“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在玻璃隔板上凝成细珠。
林小柔抱着纸箱的手指节泛白,发梢沾着的晨露顺着后颈滑进领口,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林小姐,李总说了,那晚的事要是传出去……”穿皮夹克的男人往前半步,烟蒂的红光在他嘴角明灭,“你爸妈在老家开的早餐铺,油锅要是翻了——”
“够了。”林小柔突然抬头,睫毛剧烈颤动,“我、我不会说的。”她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对方喉结上那颗黑痣,像要把那点黑色烙进记忆里。
男人咧嘴笑了,伸手去碰纸箱边缘:“这就对了,早——”
“叮。”
监控室的屏幕突然跳了个画面。
沈临渊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住,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盯着画面里男人搭在林小柔手背的手,喉结滚动两下,右眼突然像被细针挑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系统,目标锁定穿皮夹克的男人。”他低声呢喃,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现,淡蓝色的数据流从右眼涌出,“记忆篡改需要多少点数?”
【检测目标精神强度,需消耗80点命运点数。当前剩余:120】
沈临渊的指甲掐进掌心。
昨夜那个雨声里的白影又浮现在眼前,“扰乱命轨”的警告像根刺扎在太阳穴。
可当他看见林小柔缩成一团的肩膀——和三个月前猝死前,自己躲在茶水间听见的、女同事被堵在消防通道的啜泣重叠了。
“确认消耗。”他咬着后槽牙,右眼的灼痛顺着神经窜到后脑勺,“把他来这里的目的,改成……找保洁借水桶。”
皮夹克男人的动作僵住了。
他松开林小柔的手,盯着自己的指尖发愣,喉结动了动:“我……我是不是来借水桶的?”他转身看向茶水间角落的清洁柜,嘴里还在嘀咕,“李总说什么来着……哦对,水桶。”
林小柔抱着纸箱的手猛地收紧,纸箱边角“咔”地裂开道缝。
她看着男人摇摇晃晃走向清洁柜,直到对方的皮夹克消失在转角,才踉跄着冲向工位。
路过监控室时,她余光瞥见门虚掩着,有道灰影闪了闪——是沈临渊的眼罩。
“噗。”
沈临渊扶着监控台的手滑下来,额头重重磕在桌沿。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有面鼓在太阳穴里敲。
右眼的灼痛变成了灼烧,仿佛有团火在眼眶里滚,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滴在系统界面上,把“剩余点数:40”的字样晕染成模糊的蓝。
“宿主生命体征异常。”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变得刺耳,“建议立即休息。”
他扯下眼罩按在右眼上,布料很快被湿热的液体浸透。
镜子里的右眼——他瞥见墙角的监控屏倒影——眼白里爬满血丝,瞳孔收缩成针尖大的黑点,眼尾的纹路比昨晚更长了,像条暗红色的小蛇,正往太阳穴方向蠕动。
“叮——”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沈临渊抹了把脸,点开微信,是林小柔的消息:“沈哥,刚才……谢谢你。”后面跟着个小猫鞠躬的表情包,小猫耳朵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泪。
他刚要回复,手机突然响起来电。
备注是“医院”的号码,接通后是个沙哑的男声:“沈先生,您父亲的透析管又堵了,需要尽快来缴费。”
沈临渊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住。
他想起昨夜那瓶硝酸甘油——和猝死前握在手里的那瓶,连标签褶皱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喉结动了动,他说:“我半小时到。”
医院VIP病房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发酸。
李昊阳把病历本摔在床头柜上,玻璃水杯被震得跳起来,“啪”地砸在地上。
他弯腰掐起烟蒂,火星子烫得指尖发红:“查了三天!连个监控死角都找不出来?我要你这个私家侦探何用?”
穿黑风衣的男人垂着眸,指节轻轻敲了敲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昨晚公司的监控录像,画面在23:17分突然跳成雪花点,再恢复时,本该堵在消防通道的林小柔已经站在电梯口,而他派去的手下正对着空气鞠躬。
“李少,”男人声音像浸了水的砂纸,“监控时间戳被改过,0.3秒的误差。”他抬起眼,瞳孔在镜片后缩成细线,“不是人为。”
李昊阳的烟蒂“滋”地烫穿了床单。
他盯着男人领口的银色骷髅胸针——那是“阿鬼”的标志,道上传说这男人能顺着一根头发丝扒出十年前的旧案——突然笑了:“你是说,闹鬼?”
阿鬼没接话。
他合上电脑,起身时风衣下摆扫过李昊阳的鞋尖:“给我三天。”
沈临渊走出医院时,天已经擦黑。
他站在公交站台,余光瞥见斜后方穿黑风衣的男人——就是昨晚在楼下路灯下的那个。
对方低头看手机,可屏幕是黑的,指尖却在虚按,像在输入什么。
“跟踪。”沈临渊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扣,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他转身走进地铁站,混进晚高峰的人流,在自动扶梯上突然停步——身后的男人差点撞上来,抬眼时两人目光相撞。
男人的瞳孔缩了缩。
沈临渊拐进换乘通道,在第三个拐角处闪进消防通道。
他靠着墙,右眼的灼痛又涌上来,这次带着点痒,像有蚂蚁在眼眶里爬。
“系统,”他压低声音,“制造幻觉,目标是穿黑风衣的男人,内容……”他想起阿鬼刚才看他的眼神,“他失踪的妹妹。”
【消耗20点命运点数,剩余:20】
通道外传来脚步声。
沈临渊从门缝里看见阿鬼站在转角,原本冷硬的表情突然松动。
他听见阿鬼低低喊了声:“小棠?”声音发颤,像被水泡过的旧磁带。
阿鬼往前走了两步,伸手要碰什么,脚尖却踢到消防栓。
他踉跄着扶住墙,抬头时,幻觉里的身影已经消失。
地铁站的广播响起:“开往江北的列车即将进站。”
阿鬼猛地转身冲向站台。
沈临渊看见他扒着安全门,盯着轨道里的列车,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喊谁的名字。
列车呼啸而过的风声里,阿鬼后退两步,撞在广告牌上,额头沁出冷汗。
等沈临渊回到出租屋时,月亮已经爬过楼顶。
他打开灯,镜子里的人吓了他一跳——眼罩歪在脸上,右眼的眼罩布被血染红了一片。
他扯下眼罩,镜中的右眼——
瞳孔里浮起一道血色纹路,像只闭合的眼睛,此刻正缓缓睁开。
“宿主命格波动,‘命运之瞳’初步觉醒。”系统音响起时,窗外突然炸响惊雷。
沈临渊抬头,看见乌云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一团,翻涌的云层里闪过诡异的紫光,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他走到窗边,雨丝飘进来,带着股铁锈味。
楼下街道上,行人正抱着头狂奔,有个穿黑风衣的身影站在路灯下,仰着头看他的窗户。
雨越下越大,紫色的闪电劈开云层,照亮了阿鬼手里的银色骷髅胸针——和他口袋里露出的,半张监控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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