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阿鬼租的老房子铁皮屋顶上,像有人在头顶撒了把钢珠。
他蜷在褪色的沙发里,笔记本电脑屏幕幽蓝的光映得脸色发青。
监控录像里,沈临渊的身影在地铁站第三个拐角处突然模糊,就像被人拿橡皮狠狠擦过——前后两帧画面,左边是墙,右边是墙,中间本该有个人的位置,空了。
“操。”阿鬼的食指关节抵着人中,指腹蹭过三天没刮的胡茬。
他把进度条拉回去,一帧一帧看:沈临渊的鞋尖刚迈过消防通道的门槛,下一秒监控画面就花了,雪花点里隐约能看见道红影,再切回来,消防通道门口只剩空荡荡的地砖。
“人不可能平白消失。”他喉咙发紧,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鼠标滚轮突然卡住,画面停在沈临渊转身的瞬间——那个总遮着右眼的男人,眼罩滑下去半寸,露出的眼尾泛着红,瞳孔里有什么东西在闪,像沾了血的玻璃珠。
阿鬼的后颈窜起凉意,手指猛地合上电脑。
金属外壳磕在茶几上发出闷响,他摸向茶几底下藏着的银色骷髅胸针,触感冰凉,和昨夜路灯下那滴砸在胸针上的紫雨一样凉。
窗外的雨还在下,他盯着墙上妹妹的照片,小棠穿白裙子站在樱花树下笑,照片边缘卷了角,像被眼泪泡过。
“哥一定找到你。”他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临渊站在出租屋窗前,右眼皮跳得厉害。
紫雨打在玻璃上,他却觉得那雨丝在往眼睛里钻。
刚才扯下眼罩时,镜中右眼的血色纹路还在缓缓转动,现在它安静了,却像有团活物伏在眼底,随着心跳一下下撞着眼球。
“系统,解释。”他捏着窗台,指节发白。
【检测到宿主「命运之瞳」觉醒度17%,当前可感知「因果轨迹」。
简单来说——】机械音顿了顿,【您能看见事物原本该发生的「线」。】
沈临渊眯起眼。
一滴雨悬在半空,他盯着它,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它该落的位置:窗沿第三块裂纹的正中央。
他试着偏头,那滴雨“啪”地砸在他刚才站的地方,溅起的水花湿了他的裤脚。
“有意思。”他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在雨幕里明灭。
烟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他突然想起阿鬼在地铁站时的眼神——像条咬住猎物不放的疯狗。
昨夜回家路上,他分明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头却只看见路灯下那枚银色骷髅胸针,在雨里闪得刺眼。
“叮——”
手机震动惊得他指尖一颤,烟灰落在窗台上。
是林小柔的消息:“谢谢你上次帮我。”气泡框里还附着张奶茶店的照片,热可可杯口飘着棉花糖,甜得发腻。
沈临渊刚要回复,屏幕突然黑了。
他拇指按亮电源键,蓝底白字的警告像道雷劈下来:“你已被标记。”字体边缘泛着紫光,和窗外的雨一个颜色。
他抬头,远处天际滚过闷雷,不是普通的雷声,更像某种巨兽在云层里翻身,震得玻璃窗嗡嗡响。
“系统!”他攥紧手机,指背青筋凸起。
【检测到「天道修正力」波动 3,当前值11(临界值20)。】系统音难得带了点紧迫感,【宿主近期多次扰动因果链,需进行「剧情补全」抵消修正力。
否则——】
“否则怎样?”
【世界线将自主修正异常,可能导致宿主存在性被抹除。】
沈临渊的后颈冒起冷汗。
他想起昨夜右眼的灼痛,想起阿鬼电脑里的监控录像,想起老赵今天早上看他的眼神。
公司大厅的瓷砖还沾着雨水,保洁阿姨拿着拖把来回走,水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紫。
老赵蹲在墙角擦踢脚线,灰白的头发沾着水珠,抬头时目光正好撞进沈临渊的眼睛。
“昨晚的雨,不是普通的雨。”老赵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他擦地的动作没停,拖把在沈临渊脚边画了个圈,“我在这儿干了十年,见过台风掀了楼顶,见过冰雹砸穿玻璃——没见过雨里带血味的。”
他直起腰,拖把桶里的水泛着诡异的紫,“小沈,最近别乱走。”
沈临渊盯着他裤脚沾的泥点,那泥不是灰的,是暗红。
他刚要开口,前台小妹喊他去会议室,老赵已经拖着拖把走远了,背影融进走廊的阴影里,像条滑进深水的鱼。
午休时顶楼风大,沈临渊倚着栏杆抽烟。
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他摸出来,林小柔的对话框还停在“你已被标记”,退出再进,那条警告又不见了,只剩林小柔新发的表情包:一只柴犬歪头吐舌。
他刚要笑,风突然变了方向。
东边天空裂开道缝,紫黑色的云像被扯开的幕布,露出后面一片浑浊的灰。
雷声更近了,这次他听清了——那不是雷,是某种频率极低的嗡鸣,像有人在敲一面看不见的大鼓。
这次是短信提示。
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一行:“今晚十点,地下车库B3区,别让我等。”
沈临渊的烟头掉在地上,烫穿了他的裤脚。
他蹲下身捡,余光瞥见楼下绿化带里有个黑影——黑风衣,银色胸针,正仰着头看他。
阿鬼的手指深深掐进树干,指节发白。
他怀里的录音设备贴着胸口,震得皮肤发麻。
刚才在顶楼,沈临渊低头的瞬间,他清楚看见那人右眼的红纹——和监控里的一模一样。
“小棠,哥马上就知道了。”他对着胸口的骷髅胸针说,雨早停了,可他后背全湿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人凭空消失。”
他摸出兜里的微型摄像头,镜头对准公司大门。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他的影子里有团模糊的紫,像没擦干净的墨水。
今晚十点,地下车库B3区。
他把摄像头粘在消防栓后面,转身时踩碎了片落叶,脆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远处传来脚步声,他闪进安全通道,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敲在鼓面上的石子。
“今晚。”他对着黑暗说,喉结动了动,“今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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