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零七分，沈临渊的指节在望远镜金属外壳上掐出青白。
城南废弃大厦顶楼的探照灯刺破夜色，将水塔边缘那具青年尸体照得发白。
死者手腕上的红丝线被风掀起又落下，像根抽在他神经上的鞭子——那是他三天前布下的因果锚点，通过便利店监控死角塞给跟踪阿鬼的狗仔的“幸运绳”。
此刻看来，这根被系统注入“意外倾向”的红绳，确实把人引到了楼顶。
“咔嗒”。
望远镜镜片突然蒙上一层雾气，是他掌心渗出的汗。
沈临渊抹了把后颈，那里还粘着出租屋沙发的褶皱印子——他本打算用这起“意外坠楼”切断调查线，可当警灯在楼下铺开警戒线时，他右眼里的命运之瞳突然发烫。
“检测到‘天道监察者’能量波动，宿主行为已被记录。”
系统提示音像根冰针刺进太阳穴。
沈临渊猛地低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骤缩的瞳孔。
楼下警戒线内，不知何时多了道黑色身影。
那女人裹着及膝风衣，发尾被夜风吹得扫过肩线，明明站在人群里，却像块吸走所有声音的磁石——连法医的对话都弱了几分。
叶千雪。
沈临渊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三天前便利店监控里闪过的侧影，记得张警官在警局闲聊时提到的“上面派来的特别顾问”，却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撞上。
更没想到的是，当那女人闭上眼，指尖轻触死者额头时，他右眼的光斑突然开始旋转——像被什么力量拽着，要撕开他布下的因果网。
“不是自杀……是被‘引导’的。”
风卷着这句话撞进望远镜。
沈临渊的呼吸一顿，看见叶千雪眉心皱成小山。
她的指尖在死者额角停留三秒，又顺着脖颈滑到手腕，红丝线在她指腹下泛起极淡的金光——那是系统残留的因果力，只有觉醒者能看见。
“糟糕。”他咬着后槽牙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写字楼玻璃幕墙。
顶层的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吹得他眼罩下的右眼生疼。
命运之瞳在眼眶里灼烧，他能清晰感知到楼下那道目光——不是警察的审视，而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锐芒。
下一秒，叶千雪突然抬头。
沈临渊的心脏漏跳一拍。
隔着两公里的夜色，他分明看见那女人的瞳孔缩成针尖，像头发现了兔子的猎豹。
她的风衣下摆骤然扬起，脚尖在地面一点——整个人化作黑色残影，直朝他所在的写字楼扑来。
“来了！”
沈临渊转身冲向消防通道，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弹出。
他指尖快速划过虚拟面板，选中“临时物理规则修改”，咬着牙消耗5点命运点数。
耳畔传来空气被压缩的闷响，他能感觉到十米范围内的气流突然变重，像有人往他肺里灌了铅。
叶千雪的身影在半空中顿住。
她的右腿刚要抬起，动作便慢了半拍，发梢的弧度都变得迟缓。
沈临渊趁机撞开消防门，金属门框在他肩头发出闷响。
楼道里的声控灯次第亮起，他踩着台阶狂奔，每一步都震得墙壁嗡嗡作响。
“重力规则只能撑三十秒！”他边跑边在心里计算，“得在她突破前切断追击路线。”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叶千雪的掌风已经擦着他后颈扫过。
沈临渊侧身撞向墙角灭火器箱，玻璃碎裂声混着掌力掀起的气浪，炸得墙皮簌簌掉落。
他借着反冲力翻上窗台，余光瞥见那女人的指尖泛着淡青色灵光——是武者的内劲，比普通觉醒者强了不止一筹。
“地面塌陷！”
沈临渊咬碎舌尖，鲜血的腥甜涌进喉咙。
系统在他指令下激活初级功能，三楼下的台阶突然向下凹陷半米。
叶千雪的脚步一顿，鞋跟卡在裂缝里，沈临渊趁机跃出窗口。
夜风灌进他的衣领，他抓住楼外的空调外机借力，在墙面蹭出几道血痕，终于消失在转角处。
“呼……呼……”
出租屋的顶灯在凌晨四点十七分亮起。
沈临渊扯下眼罩摔在茶几上，镜子里的右眼泛着不正常的红，眼尾还沾着墙灰。
他踉跄着倒进沙发，摸到额角的冷汗时才发现，刚才跳窗时蹭破的伤口还在渗血。
手机在这时震动。
是张警官的未接来电，附带一条语音：“沈先生，关于昨晚城南的案子，死者最后通话记录显示打给过您，方便明天来局里配合调查吗？”
沈临渊盯着手机屏幕，突然笑出声。
他扯过茶几上的纸巾按在伤口，血很快浸透了白色，在纸巾上晕开个暗红的圆。
窗外不知何时聚起乌云，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只有楼下路灯在雨棚上投下昏黄的光。
“天道的眼睛……”他对着天花板呢喃，“终于来了。”
同一时间，市警局档案室。
叶千雪的指尖停在监控画面暂停键上。
屏幕里的男人戴着黑色眼罩，在便利店收银台前弯腰捡东西，动作自然得像片落在水面的叶子。
她能看见监控死角里那根红丝线——和死者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张警官。”她转身时风衣带起一阵风，“查这个人的所有信息，包括三年前的租房记录、公司考勤、甚至……”她顿了顿，“他常去的便利店监控。”
张警官翻文件的手一顿：“叶顾问，这案子不是自杀吗？”
“不是。”叶千雪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他在引导因果。”她望着监控里男人抬起的脸，眼罩下的右眼被阴影遮住，却让她想起刚才追击时那道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斑——像某种规则的具象化。
窗外，第一滴雨落下来，打在档案室的玻璃上。
叶千雪望着远处渐浓的乌云，忽然觉得这场雨，可能比想象中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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