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渊的后背刚贴上出租屋的沙发垫，心脏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被人攥住了主动脉。
他扯下眼罩的动作比往常重了三分，黑色布料“啪”地砸在茶几上，镜面里映出他右眼——此刻正呈现着墨玉般的幽黑，瞳孔边缘泛着极淡的金纹，像被封印的兽类。
“叮——”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淡蓝色的光映得他眼尾发红。
他盯着“行为记录”栏新增的警告，白色字体刺得人发疼：【天道监察者已标记宿主，建议72小时内降低因果干预频率】。
喉间泛起昨夜咬碎舌尖的腥甜，他伸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腹沾了血，在沙发扶手上抹出一道暗红。
“天道的眼睛……”他对着天花板扯出个笑，指节抵着下巴缓缓摩挲。
叶千雪指尖的淡青灵光、追击时那道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斑，此刻在记忆里愈发清晰。
系统说过，天道修正力会本能排斥破坏因果平衡的存在，而那个女人，显然是这双眼睛的延伸。
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张警官的来电显示亮了又灭。
沈临渊盯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忽然翻身从沙发缝里摸出包烟。
点燃时火柴擦过磷面的“刺啦”声惊得他手抖，火星子落在手背，疼得他倒抽冷气——这具身体到底还是凡人，会疼，会怕。
“得把痕迹抹干净。”他掐灭烟头，火星子在烟灰缸里明灭，像极了系统里跳动的命运点数。
死者昨晚的异常死亡太扎眼，坠楼时挣扎的轨迹与自杀者不符，监控里他踉跄着撞向护栏的动作太刻意，像是被人推了把。
系统界面在他瞳孔里切换，“因果引导”功能的介绍浮现在眼前。
他舔了舔后槽牙，点开“目标地点扫描”——城南大厦顶层的监控死角在凌晨两点十七分是空的，正好塞下一个被引导的“意外”。
凌晨五点零三分，沈临渊站在城南大厦后巷。
他仰头望着二十三层的天台边缘，从口袋里摸出块沾着油渍的面包。
三分钟后，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循着面包香晃过来时，他已经退进了阴影里。
“系统，启动因果引导，目标：流浪汉王二牛，时间：七分钟。”他压低声音，右眼的墨色突然转为猩红。
视网膜上的倒计时开始跳动，他看见半透明的红丝线从指尖窜出，缠上流浪汉的脚踝——那是因果的牵引线。
流浪汉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往大厦侧门走。
沈临渊跟着抬步，鞋跟碾过地上的碎酒瓶，“咔”的一声。
流浪汉脚步顿了顿，仰头望向天台，喉结动了动，像是被什么勾了魂。
七分钟后，当流浪汉在天台边缘踉跄着抓住护栏又松开时，沈临渊正站在楼下的便利店，用吸管搅着冰可乐，监控里他弯腰捡掉落的硬币，动作自然得像片落叶。
“完美。”他舔了舔嘴角，手机屏幕亮起——系统提示：【因果补全完成，无物理痕迹残留】。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出租屋的破窗帘漏进来，在沈临渊眼下投出青黑的影子。
他对着镜子扯了扯领口，把沾血的衬衫换下来，套上件洗得发白的清洁工制服。
后颈贴着的硅胶面具还有点发烫，那是他花了半宿用系统兑换的伪装道具。
城南大厦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两个警察守在门口，其中一个正扯着嗓子喊：“无关人员别凑过来！”沈临渊推着清洁车慢悠悠晃过去，扫帚上的塑料毛蹭过警戒线，发出“沙沙”声。
“师傅，这层楼的垃圾要清吗？”他堆出讨好的笑，冲门口的警察点头。
年轻警察扫了他胸牌一眼：“负一层到三层，赶紧的。”
沈临渊推着车拐进消防通道，心跳比昨晚跳窗时还快。
他能听见顶楼传来说话声，叶千雪的声音清冷却带着锐度：“张警官，把死者手机给我。”
他在二楼转角停住，从清洁车里摸出个小药瓶。
瓶里装着碾碎的朱砂，混着半滴自己的血——这是系统教他的“因果误导”小把戏。
指尖沾了点粉末，他对着空气弹了弹，暗红的粉末飘起来，在楼道里织成张极细的网。
“检测到因果干扰，消耗命运点数10。”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沈临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扶着墙缓了两秒，听见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是叶千雪的鞋跟，“哒哒”地敲着大理石台阶。
他迅速弯腰假装捡扫帚，余光瞥见叶千雪的黑色风衣扫过墙角。
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指尖泛着淡青灵光，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沈临渊屏住呼吸，看着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她在感知能量波动。
“是风水师的痕迹？”叶千雪的声音里带着疑惑，“但那个人半年前就死了……”
沈临渊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知道她感知到了什么——被朱砂和血混淆的因果线，正往已故风水师的方向延伸。
系统说过，天道监察者擅长追溯能量源头，但再敏锐的猎犬，也会被撒在地上的胡椒粉迷了眼。
“叶顾问？”张警官的声音从顶楼传来，“法医说有新发现！”
叶千雪转身时风衣带起一阵风，扫得沈临渊的清洁帽歪了半寸。
他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这才直起腰，额角的冷汗顺着脖子滑进衣领。
“比系统提示的还危险。”他推着清洁车往楼下走，喉咙发紧。
刚才叶千雪转身时，他分明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怀疑，像根细针扎进他心里。
午后的出租屋拉着窗帘，沈临渊扯下硅胶面具，扔在茶几上。
面具上还沾着他的汗，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他点开系统界面，命运点数只剩可怜的37点——制造流浪汉的“意外”花了20点，布置误导又花了10点，剩下的7点，得省着用。
右眼的墨色又深了几分，眼尾的金纹却更明显了。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伸手按在右眼上，指腹下传来轻微的灼烧感——那是命运之瞳在躁动。
“下一个目标……”他喃喃自语，从抽屉里摸出个旧笔记本。
封皮上记着几个名字，都是最近在灵气复苏里冒头的小角色，其中“陈茂山”三个字被红笔划了个圈。
那是个倒卖妖兽内丹的贩子，手里有块从秘境里掏出来的玉牌，据说能屏蔽系统的感知。
窗外的阳光被云遮住，屋里暗了几分。
沈临渊翻开笔记本，在“陈茂山”旁边写了行小字：【晚十点，城南仓库，监控死角】。
笔锋顿了顿，又加了句：【叶千雪，警惕】。
系统界面突然闪烁起红光，他低头看去，新的警告跳了出来：【天道修正力增强，宿主因果轨迹异常度 15%】。
沈临渊扯了扯嘴角，把笔记本合上。
他走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望着楼下摇晃的树影。
风里有雨的味道，像极了昨晚追击时的夜。
“该准备了。”他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右眼的金纹突然亮了一瞬，在镜面上投下极淡的光，像某种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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