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
一只脚才踏进书房,赵世明便高呼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痛快!”
“憋在我心头的这口恶气总算是没了!”
“这个该死的李长安,终于死了!”
“敢挡本殿下的路,也不掂量一下他那脑袋够不够砍,哈哈,哈哈哈……”
吩咐内侍,“去拿酒来,孤要好好庆贺一番!”
“站住!”
随他一同回来的吕长鸿喝住内侍,挥挥手让人退下。
待人都走了,他才低声劝道:“殿下,切不可得意忘形!”
“眼下收敛锋芒,乘胜追击才是正事!”
赵世明左耳进右耳出,满不在乎。
“李长安都死了,父皇也对李忠国那个老货起了疑心,只要咱们再从旁扇个风点个火,何愁事情不成?”
“今日不过提前庆贺。”
“太傅莫要败兴,”又吩咐内侍,“去把我珍藏的那瓶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拿来,我要和太傅痛饮一杯!”
“且住!”
吕长鸿拦住内侍,苦口婆心道:“殿下,老臣知晓您因着李长安的死觉得心中痛快。”
“可那李长安诡计多端。”
“老臣派出的人始终没有找到他的尸首,那李忠国又像快狗皮膏药一般,自听说李长安不见的消息就一直派人盯着我们。”
“为今之计,是先设法除掉李家!”
“待兵权到手,再庆祝也不迟。”
兴致先后被打断两次,赵世明有些不爽,但也知吕长鸿是在为他打算。
兵权一日不到手,就有一日的变数。
“太傅所言甚是有理,不知太傅有何良计?”
瞧着赵世明渐渐冷静下来,吕长鸿暗自叹了口气。
他这个徒弟,自小便是个耐心不足,又好大喜功的性子,若不是母家势大,恐怕也要像其他几个一样,与那个位子无缘了。
“李忠国为国效力数十载,圣上面上疑心,暗地里还不定怎么想。”
“我们若不趁此时加把火,恐怕要反噬自身!”
“昨日夜里老臣已经派人去坊间散布李家有不臣之心的流言了,想必过不了几日,这话便能传到圣上耳中。”
“李忠国镇守边关多年,拥兵自重,甚至与北蛮合谋共图我大禹江山,这都是有可能的……”
赵世明大喜过望,“太傅,当真是妙计!”
“不过,此事毕竟是伪造,若是父皇差人细查……”
吕长鸿微微一笑,看向赵世明的目光颇有些欣慰。
他还能想到这一层,也算长进了许多。
随即低声道:“殿下不必担心,我已差人做好了蟒袍和帝冠,只等时机成熟便将这些物件放到李忠国的书房。”
“只要我在大殿上提起此事,颜督军便会站出来自请调查。”
“前后皆是自己人,他李忠国就算有一百张嘴也难洗脱罪名!”
听他这么一说,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
李长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一举拿下李家,何愁兵权不到手啊!
赵世明暗自思忖片刻,面上狂喜之色更胜,连连拍手称快。
“太傅!如此计谋,当真是我的肱股之臣!”
“若我有登上皇位那一日,必将厚谢太傅,封你个平肩王,让太傅与我共享这天下!”
“今日当真是痛快!”
“双喜临门,说什么太傅也要与我痛饮一番!”
说着话,不待吕长鸿反应,赵世明便朝着门外扬声喊,“来人!”
“去藏宝阁取两只水晶杯,再将我珍藏的葡萄酒拿来,本宫今日要与太傅不醉不休!”
内侍应声而去。
吕长鸿看着面前高兴的像个毛头小子的赵世明,又暗自叹了口气。
拦了几次,到底还是拦不住,便也由他去了。
只叫来小厮传话,说今日不回府。
……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马车来往不断。
两边行人更是一个挨着一个,挤挤攘攘的往前走,分外热闹。
进城寻亲的,叫卖的,贩货的,甚至还有两队人牙子带着大批衣着破旧的少男少女,一眼望去,干什么的都有。
人群末尾,一支商队正在缓缓前行。
打眼一看少说也有七八辆马车,车上堆放着各色货物,丝绸锦缎,描金的杯盏多少都带着些江南气息。
一看就是外地来京城的客商。
商队的末端,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亦步亦趋,始终紧随马队。
这人正是李长安。
从喜峰口到京城,总共有六七百里的路程,虽有图尔赞给的那些银两,不用愁吃喝,却也走的十分辛苦。
光是他自己遇到的,打探李长安下落的人就有十三批。
分不清是敌是友。
李长安一律伪装,从未露头。
直到怀化县,遇到这支商队,李长安谎称去京城投奔亲友,路上花光了银两,愿意给商队打下手,只求能将他带到京城。
那商队领头起初见他书生模样,还不大愿意。
但后来眼见着李长安脏活累活全都做,也就没再说什么。
正值午时,秋日的太阳虽不似夏天那般火热,却也照得行人马匹汗流浃背。
看看前面有一处歇脚的茶摊,客商领队吩咐:“我们在前头歇歇再走!”
来到茶摊前,领队先进里面避暑喝茶。
李长安老老实实地将马都拴到茶摊前面的一棵大柳树上,又检查过马背上的货物,扣紧了绳扣,以免喝茶时货物被人偷去。
这才走进里面。
“刘四,你过来。”
他刚走进去,客商领队便招呼道。
刘四是李长安的新名字,这样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名,更加的安全一些。
走到领队跟前,客客气气回道:“马先生,您叫我?”
“坐!小二,再来碗茶!”
“你此次进京寻亲,可是为了科考?”
李长安一愣,随即轻笑出声,“马先生好眼力,我正是为了科考之事才进京寻亲,只待考个功名回去孝敬老母亲呢!”
却不想,领队突然哼笑一声:“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