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更,沉闷的梆子声如重锤般敲过,楚风裹着那清凉触感的竹青色披风,叩响了光禄坊乌头门,指尖触到那冰冷的门环,发出清脆声响。
此时,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陈府管家举着昏黄的油灯,灯光摇曳,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管家仔细端详着楚风腰间鱼符,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叮叮当当的声响好似利刃划破寂静,惊得门房灯笼里的烛火猛地一晃,那跳跃的火光刺得楚风眼睛微微生疼。
楚某冒昧来访,实为漕运新策中这榷盐法的细则。楚风将卷轴在紫檀案几上徐徐展开,案几的纹理在微光下隐隐可见,指尖划过标注着扬州盐场的绢帛,触感丝滑,若将盐引与商税合并...
陈侍郎捏着青瓷茶盏的手忽然一颤,茶盏与手指相触,传来丝丝凉意。
窗外竹影在月光下婆娑摇曳,似有衣袂摩擦声传来,若有若无,好似鬼魅的低语。
他瞥见院墙外巡夜武侯的火把突然多了三支,其中一支的火焰竟是诡异的幽绿色,那幽绿的光好似来自幽冥之地,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楚郎君可知长安米价昨日暴涨三成?陈侍郎突然打断,将茶汤泼进鎏金蟾蜍香炉,升腾的雾气带着淡淡的茶香,在雾气里,魏府独有的迦陵频伽纹若隐若现,有些事,终究要讲究个水到渠成。
话音未落,楚风心中刚闪过“难道又有变故”的念头,府外骤然传来货郎那略显沙哑的叫卖声:“胡麻饼来咯!”那挑着竹筐的老汉身影在门外晃动,筐中滚落的却是刻着狂生乱政字样的桃木符,那桃木符落地的声音清脆刺耳。
陈侍郎脸色骤变,原本白皙的脸瞬间变得煞白,案几下的手死死攥住腰间银鱼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三日后再度登门时,楚风特意选了魏府车马必经的时辰。
他指着《考课新制》中年终审计条款正要详解,忽闻门外传来十二连珠鞭响,那鞭响如惊雷般炸响在耳边,震得人耳膜生疼——魏徵的后人魏延庆竟乘着逾制的四驹安车直闯中门。
好个绩效考核!魏尚书踩着昆仑奴脊背下车,玄色官靴重重碾过楚风带来的算学典籍,那纸张被碾压的声音让人听着心疼,汉朝桑弘羊都不敢妄改租庸调,你个商贾之子倒要拿胡人的借贷之术祸乱朝纲?
当金吾卫的横刀拍在《银行信贷论》封面上时,那清脆的撞击声好似敲响了楚风的警钟,楚风注意到陈侍郎悄悄将《工程招标制》塞进了波斯地毯下。
他退到坊墙边拾起被撕碎的图纸,那碎纸在手中触感粗糙,发现每片碎纸上都沾着来自不同衙门的朱砂印,那鲜艳的红色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暮色中的修政坊格外寂静,楚风踩着朱雀大街的沟渠石板,石板的凉意透过鞋底传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铜钱落地声,那声音好似死神的脚步在逼近。
七个乞丐同时从不同方向抛出开元通宝,那些钱币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拼出个残缺的危字。
他仰头望见大慈恩寺塔尖掠过信鸽群,其中一只的脚环闪着魏府独有的鎏金光泽。
原来,魏府早就安排了信鸽监视他的行踪,这些信鸽就像魏府的眼睛,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次日寅初,楚风却捧着温润的南海珊瑚出现在魏府偏厅。
当他说要向尚书请教《唐律疏议》时,老管家的眉毛险些飞进镂空梁冠里。
......故而这保甲连坐若改为社区自治......楚风边说边在茶汤里画出网格,看着魏延庆的瞳孔随着水纹扩张,当然还需尚书这般通晓礼法的重臣把关。
魏尚书抚须大笑时,楚风突然指着西墙的《职贡图》问道:不知这骠国进献的缅铁,与将作监新制的灌钢法相较如何?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将《标准化生产手册》压在贡品清单下,却没注意到屏风后小厮正用西域水镜将这一幕反射到隔壁密室。
当月夜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子,那梆子声好似催命符,魏延庆突然摔碎手中的越窑秘色瓷,清脆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他看着李师爷呈上的密报——那上面记载着楚风昨夜在平康坊与粟特商人密谈时,案几上竟摆着绘有突厥王庭地形的琉璃盏。
铜壶滴漏的声响在诏狱深处格外清晰,滴答滴答的声音好似时间的流逝,楚风蜷缩在霉烂的稻秸堆里,那刺鼻的霉味钻进鼻腔,数着石壁上第七十二道渗水痕。
腥臭的污水漫过脚踝,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他突然听见铁锁链哗啦作响,三支松明火把将牢门照得通明,那炽热的火光烤得他脸生疼。
商贾之子妄议国政,私通突厥,即刻收押!金吾卫校尉将盖着中书省印的檄文摔在他脸上,那纸张打在脸上,带着些许凉意。
楚风瞥见文书末尾的朱批,那笔锋走势分明与魏延庆书房挂着的《兰亭集序》摹本如出一辙。
两个狱卒将他拖过幽暗的甬道,沿途的囚室里伸出无数枯瘦手掌,那粗糙的触感好似恶魔的爪子,某个满脸刺青的汉子突然怪笑:瞧这细皮嫩肉的,倒像是平康坊的小相公。污言秽语中,楚风腕间的麻绳突然绷断——昨日薛瑶亲手系上的平安结正巧卡在墙缝青砖的豁口。
子夜时分,楚风借着气窗透进的月光,在墙角刻下第三道竖线,那坚硬的石壁触感冰冷。
隔壁传来老囚犯的呓语:贞观三年......魏征那老匹夫......他突然提高嗓音:诸位可知武德九年的玄武门?
污浊的空气中响起铁链晃动声,那沉闷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的召唤。
楚风抚摸着袖中暗藏的算筹,那光滑的算筹触感熟悉,将李世民赦免东宫旧部的旧事娓娓道来。
当说到魏征面折廷争时,西南角的死囚突然啐道:狗官都该千刀万剐!
吵什么吵!狱卒张老三的牛皮靴踢在铁栅上,腰间钥匙串撞出刺耳声响,那声音震得人耳朵生疼。
楚风却话锋一转:这位差爷可知,若将刑狱按罪责轻重分监而治,能省去三成巡夜人力?
张老三举着灯笼的手顿了顿。
楚风顺势摸出藏在鞋底的银鱼符——那是前日陈侍郎不慎遗落在他车驾上的信物。差爷腰间这串开元通宝,该有二十年光景了吧?
若是新铸的当十钱......
寅时换岗的梆子敲到第五声时,张老三的陶碗里已盛满楚风用稻草演示的复式记账法。
老狱卒蘸着酒水在木桌上画圈:你说这绩效考核,真能让弟兄们多领半成饷银?
何止半成。楚风将银鱼符推过桌面,若按流水线分班轮值,连典狱官都能多睡两个时辰。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张老三袖口露出的半截家书——那信笺上的松烟墨,分明产自陈侍郎管辖的将作监。
此时,朝堂之上,因楚风被诬陷下狱一事,各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魏延庆趁机在朝堂上大肆攻击楚风的新政,说新政扰乱朝纲,使得不少官员开始动摇。
陈侍郎在朝堂上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知道楚风的新政本是利国利民,但如今局势却对他们极为不利。
五更天飘起细雨,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陈侍郎正在书房对着《漕运新策》发怔。
案头的越窑青瓷突然迸裂,清脆的破裂声好似他破碎的心,茶水在榷盐法三字上晕开墨痕。
他想起三日前魏延庆那句陈氏祖坟的风水该修整了,喉头猛然泛起铁锈味。
他不禁回忆起楚风之前关于漕运新策的提议,楚风当时神采奕奕地阐述着新政的好处,他也看到了新政的潜力。
可如今楚风入狱,新政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他深知这不仅关乎楚风一人,更关乎整个户部和国家的未来。
朝会上,魏延庆的象牙笏板第三次指向含元殿藻井。
陈侍郎垂首盯着螭纹地砖,听着结党营私的罪名像蛛网般罩住整个户部,那罪名的话语好似利箭般刺痛着他的心。
当女官捧着楚风的《标准化生产手册》当庭焚毁时,那熊熊的火焰映红了他的眼,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的血丝竟与楚风那日泼在《职贡图》上的茶渍形状相似。
暮色染红刑部门前石狮时,张老三蹲在庑廊下磨着横刀,那磨刀的声音沙沙作响。
他突然将个油纸包塞进楚风手中,里面除却胡麻饼,竟夹着半页盖有工部火印的文书。平康坊的波斯人说,这种叫玻璃的玩意......
楚风就着气窗微光细看,突然发现文书边角处有串粟特数字。
当他用算筹破译出戌时三刻的字样时,头顶突然传来信鸽振翅声——那禽鸟左爪系着的鎏金环,与魏府密室所见如出一辙。
月光爬上诏狱东墙时,楚风攥着银鱼符在稻秸上画舆图,那银鱼符在手中触感冰凉。
某个瞬间,他仿佛听见薛瑶在哼唱那首《竹枝词》,就像他们初见时,少女指尖拂过琵琶金线的声响,那悠扬的歌声好似温暖的春风。
梆子声又响过三巡,楚风突然将算筹折成雁阵形状。
当他把这个精巧的机关卡在铁窗缝隙时,远处传来狱卒换岗的脚步声,其中某个人的靴底沾着波斯地毯特有的郁金香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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