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早就知道的。
叶轻眉不属于这里。
她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李云睿曾以为她是从何处来的仙女姐姐。
带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与智慧降临人间。
而今见到了林珙……
也是仿若神祇的存在。
而他却告诉她。
叶轻眉与他……
不过是来自某处的普通人。
“21世纪吗？”李云睿重又喃喃道。
“还真是……听得本宫啼笑皆非。一时竟不知该气恼还是难过的好。”
林珙没有应答，只觉她话中隐透着丝寂寥之意。
他继续静静地聆听着，没有要插嘴打断的意思。
李云睿似是自言自语：“说起来，你同叶轻眉的言辞间，委实有许多相像之处。”
“你们同样会说些本宫闻所未闻的新鲜词儿，当真是有趣。”
如果说叶轻眉的出现让她顿觉仙女降临凡间。
而林珙的出现，则让她有了一种神明再世的错觉。
他小小年纪便能救她于水火。
他能将西方鸡肋的法术使得出神入化。
他能将兰缨当坐骑一般自如地翱翔于天际。
她的行宫因林珙的到来而凭生恶灵。
她的宫人在她尚未苏醒之前便离奇死去。
她的奴才化作骷髅白骨击退恶灵。
纵然林珙说这些奴才全因护她而死才变成具具白骨的。
可她才不信。
她虽不知造成这结果的具体是什么原因。
但可以肯定的是，种种异象皆和林珙脱不了干系。
李云睿想，正因有林珙的出现……
所遇之事才这般离奇和诡异。
而就在沐浴的间隙，她从兰缨口中套得。
林珙还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这般神力，竟只是某处的普通人。
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她算什么？
区区庸碌的蝼蚁吗？
李云睿对叶轻眉的恨意渐消，转而是对世事的莫可奈何。
此前与其说是恨死她，毋宁说……
是恨她死了。
她的仙女，怎会死呢。
她是何等地超凡霸道。
又怎会这般轻易的被那些个凡夫俗子给……
弄死了。
李云睿凝着铜镜中的自己。
多少个日夜，她望向镜中，全成了叶轻眉的模样。
现在，镜中人影模糊，而那镜中之人……
重又成为她自己。
李云睿，就只是李云睿啊。
李云睿恍然，她同她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那是一道鸿沟，一道由时空铺就的……
无法逾越的鸿沟。
无论是叶轻眉，还是林珙。
他们的眼界和能力，都远远超出了李云睿的认知范畴。
说没有落差是假的，只是她莫可奈何。
李云睿强笑道：“原来……我们如此不同。你说的那个地方，真令人神往呢。”
林珙见李云睿好似泄了气的皮球，透着无力的茫然。
他摇了摇头：“那里，已经消失了。”
李云睿愕然：“什么？消失了？！”
她心道，拥有如此多像叶轻眉和林珙这般超凡之人存在的地方，居然已经……
消失了？
林珙颔首道：“对，事实上，于你我当前所处的时代而言，那个地方早在距今十几万年前，便已从这世上消失了。”
李云睿心底掠过一丝异样：“为什么？你们明明这么强，怎么会……”
林珙望向李云睿，见她蛾眉微蹙，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
他默然片刻，想尽可能说些李云睿能够理解的话语。
他犹记得庆欲年说的是核战后的世界。
继而回应道：“因为那时人们爆发了极为漫长而规模巨大的战争，致使交战双方都选择动用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我们将其称为‘核武’。”
李云睿听到“核武”一词，眉头轻挑，显然又多了几分好奇。
“核武的爆炸威力是无法想象的。”林珙接着说，语气愈发低沉：“它不仅能在一瞬间摧毁整个城市。”
“还会释放出令人可怖的核辐射，这种辐射会污染环境，导致生物变异。”
“人类动用了大量核武器，结果不堪设想……”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重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噩梦。
“自那场战争后，几乎所有的人类都因此而死。”
李云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显然被林珙的话震撼到了。
“唯有少数人因核辐射产生了基因变异，意外地适应了那种恶劣的环境。”
林珙继续道：“这些人活了下来，从一片废墟荒芜中重新开始。他们回到最原始的生活方式，继而繁衍至今，演变成你今日所见的世界。”
“而无论是叶轻眉还是我，都只不过是在核战争之前过着安逸生活的普通市民。”
谈及至此，他不由动容，神色黯然。
“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情况下，穿越了时空，继而来到这个世界的。”
林珙未再多言其他，关于前世的他，关于神庙，关于大宗师，关于那些他已知的……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真相。
他都暂且略过不提。
林珙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于这个世界重生的他，究竟是幸与不幸。
或许21世纪的他早已死去，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缕残魂？
又或许，他只是在那个世界陷入了长久的昏迷，成了一个植物人？
谁又能说得清呢……
反正除了他自己，也没人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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