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马看着眼前的景象,呆滞地说道:“俺真没想到地下还会有这种地方。”
我指了指我二人正对面那堵墙上中央那座雕刻着复杂符号的、约十米宽三人高的巨大青铜门,“应该就在那里面了。”
闻言,张马难以按捺心中情绪,窜步上去便要开门。
我连忙上前去想要拦住他,却发现他刚靠近门便整个人如遭雷击,停滞了下来,想去推门的双臂就愣愣悬在了空中。
我心一紧,我草,这门有古怪?
我抽出长剑,缓慢摸上前去,想探明张马到底是什么情况,别他妈的刚下来就被遮掩了心神成了对面那条蛟的傀儡。
张马突然一抖,僵硬地扭头看向我,身形颤抖,嘴唇颤抖,声音亦是颤抖着带着哭腔,喊了一句什么之后便以左肩顶在青铜门的一扇上,想要只以蛮力将其硬生生顶开。
他喊得太模糊了,我也没听清到底喊得啥。
但是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个看着已经三十岁的、自幼习武、年轻时曾打遍长江以南无敌手的老爷们突然就泪流满面,连话都说不清。
我于离张马两步处站定,用剑身轻拍张马后背,说道:“张大哥,应该有巧法能开门的,你这样怕是不行。”
张马不听劝,只是回头喊了一声后,转而又继续以肩头开门。
这次我听清了。
“俺爹!俺爹不是俺们想的那样,他不是来上供的!”
张春雷当然在里面啊,他不是来上供的?但是怎么隐隐约约能听到从门内传来打斗声呢。
我想到一个极为难以想象的事实。
轰隆。
眼前这座约莫着得有个两三千斤的巨大青铜门被张马只以肩膀靠出了一条极小的缝隙!
只不过只维持了不到一息,张马便力竭倒地,青铜门重新闭拢,发出沉闷的响动。
张马咬着牙重新起身,砰一声便又靠了上去,肩头位置已是鲜血淋漓。
看着张马要疯掉的样子,我来不及多想,一手拽住他另一侧肩膀,大喊道:“张马!后退!我来!”
张马闻言,犹豫一下,好像刚开始不相信我能行,后来应该是想到我在岸上的那一剑,于是点点头连忙后退。
我拽着张马又后退几步,而后横臂且横剑,另一手作剑指,高声道:“月月皎皎,日日昭昭,奉我门下,斩妖驱邪,摧魔伏恶,切将闻召,速至坛前!”
牵刀诀语毕,我甩手将长剑朝前方甩出,长剑直直刺入两扇青铜门之间的缝隙,摩擦出刺眼的火光,却只有小半截剑身刺入缝隙。
我两手皆作剑指,于眼前呈八字靠拢,维持这一道由长剑发起的牵刀诀。
两方角力,迟迟不见结果。
“给老子开!”
我怒喝一声,两手剑指短暂停顿后猛然向身后两侧拉开,长剑瞬间大作嗡鸣,火光四溅。
砰!
长剑穿门而过,青铜门自地面上被刺出一个半人高的窟窿。
我感觉喉咙中涌出压抑不住的甜味,一口鲜血吐出就要往后面倒去,还算张马有良心,自后面扶住了我,没有一见门被打开了就着急忙慌进去。
我挥挥手,示意张马我自己可以站着,他可以进去了。
张马会意,慢慢松开手以后,几步便窜到了门内。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这才听清,里面确有打斗声,听罢,我也赶紧弯腰钻进门去。
我钻进来之后,一抬头便看到,张春雷滚地躲开了老蛟声势骇人的一记火球,而后竟然还欺身上前凿了老蛟一拳后安然退后。
张春雷以凡人之躯对阵千年修行的老蛟!
我草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世界上又怎么会有这种蛟。
一时之间,我分不太清到底是张春雷太强还是这老蛟太弱。
老蛟以原形现身,身长约二十米有余,粗有三米,通体漆黑,周身黑色鳞片上稀疏分布着数十片闪烁如墨的鳞片,两爪勾在地面里,闪烁着不算耀眼的寒光,头颅曲折狰狞,天庭处却出奇的平缓,无丝毫长角的痕迹。
这就是那条最少修行了六百年的老蛟吗,我心里感觉不对劲,这和外面壁画上所描绘的画面根本对不上,况且,瞧这条老蛟的模样,他如何能搬山填海于浩荡明渎地下造就这宏伟地宫?
我环视四周,张春雷带进来的八人只剩五人持柴刀为其掠阵,地上那三摊乌黑的粉末估摸着便是剩下的那三人了,两张香案的红纱皆被掀开,但是蜷缩在香案上的女童却已变成了被刮了毛的羊。
原来如此,如此瞒天过海,羊本属阴,以障眼法将褪去毛的羊代替上供的女童,障眼法倒也算不得多高明,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有多达几十种的小技法可达此效,比如那西汉跟随卫青出征的五品偏将军刘正秋,便曾以高深障眼法撒豆成兵,驱使数千豆兵故意露于敌军斥候眼前,以此为卫青大业奠基。我想张春雷用此法也不会太过深奥玄秘,想必被完全遮掩的其实只有包括那张岚在内的几名不知实情且近距离看到过香案红纱之下的人。
张马早已等不及,抽刀便冲刺上去,老蛟原本与张春雷缠斗而形成的周密防御竟被他横冲直撞出缺口,一直冲到老蛟身下才作罢。
张春雷这才看到张马,只听他怒斥道:“兔崽子!你怎么在这!”
就是这一分心,老蛟抓住机会,一口浊气吐出,昏黄色的浊气于飞行途中愈演愈烈,最终形成一颗硕大的火球,朝张春雷激射而去。
张春雷见状慌忙退去,却发现老蛟此举下了大决心,无论如何闪躲都难以完全躲避,最好也是被熔去半边身子!
我连忙上前帮忙,可终究是刚开始存了观战以究迷惑的心思,所处之地离众人交手之地不算近,眼看着张春雷躲闪不及就要被熔为灰烬,突然有一人挡在了其身前,火球虽遇坚冰却仍是穿体而过。
即便只是为张春雷抵挡了片刻,也足够他这个教出了打遍长江以南无敌手的国术高手的父亲辗转腾挪,火球擦肩而过,轰到对面的黑石墙壁上后消散殆尽。
张马倒持柴刀,双手握刀,于老蛟中段身躯挑选一处没有如墨黑鳞护卫的位置狠狠扎下,巨力之下,老蛟身上的黑鳞先是绽放火花,而后崩飞数片,被这一刀没入身躯。
张马得势不饶蛟,大喝一声,将没入老蛟身躯的柴刀横扭后又下拉,要将这一小部分崩飞软鳞后已无防御可言的蛟体彻底搅烂。
张春雷趁势追击高高跃起一拳轰中老蛟喉部后又飞速后撤。
老蛟吃痛,头颅高扬,又带着上半段身躯高高扬起,两只利爪直接抓碎地上的黑色巨石后狰狞蜷缩,发出凄厉的吼叫,刺耳至极。
不对!
不对!
不对!
我连忙冲着尚处于老蛟身下的张马喊道:“张马!不想死就赶快撤回来!”
说罢,我冲着身旁不远处的张春雷喊道:“镇长,你我二人掩护张马撤回来!”
我脚下一拧,身形一线冲荡出去,手中长剑横斩,与老蛟那势大力沉落下、足有我一个人那么大的利爪碰撞。
“长生天上有,短命地下无,八方灵怪精异,闻我诏令,驱赶三宫!”
月下大庚角刀帖,镇字刀!
长剑泛起黑色剑罡,嘶拉拉的刺耳摩擦声自剑身与利爪碰撞处传出,角力之下,竟将这老蛟的利爪削去三根!
见此状,更加印证了我心中的想法,我来不及追击,赶紧拽着已经听到我声音的张马飞速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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