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破局将临,曙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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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盯着墙头坠下的紫檀匣子,喉咙里泛起槐花浆的甜腥。

郝琰腕间的疤痕被月光照得发亮,那朵并蒂莲纹随着青筋起伏,仿佛随时会挣脱皮肉开在我锁骨上。

别碰。他按住我伸向匣子的手,袖口蹭过染缸边沿的蓝靛,这香里掺了曼陀罗。

夜枭在槐树枝头发出短促的啼鸣,我数着染坊檐角滴落的浆水,听见自己心跳声与碎瓷蜂鸣渐渐重叠。

郝琰用竹夹掀开匣盖时,四十根金丝缠成的牡丹钗正躺在血玉髓上,每片花瓣都淬着幽蓝的光。

丁家的春宴贴。我捻起夹在钗尾的洒金笺,墨痕里浮着孔雀翎研磨的翠色,邀我们在品香会上斗彩——用着剽窃我们并蒂莲纹的灯笼,倒有脸谈斗彩?

郝琰突然将碎瓷片按进我掌心,冰凉的棱角刺得我清醒过来。

他指尖蘸着染缸里未干的槐花浆,在石板上画出歪斜的曲线:你看这兽首獠牙的弧度,像不像上个月被秦工匠刻坏的雕版?

染布在夜风里翻涌如浪,我望着他睫毛上沾着的靛蓝粉末,突然明白那些意外从来不是巧合。

月光漫过他颈侧未愈的咬痕,我想起三日前他扮作货郎混进丁家染坊时,也是用这般灼人的眼神说:阿瑶,我要做你淬火的刃。

晨光爬上染坊漏窗时,我正对着账册上的朱砂批注出神。

羊皮卷上密密麻麻的天香阁三字像淬毒的银针,那些簪缨世族的女眷宁愿多花三倍银钱,也要买贴着百年老字号红封的胭脂。

明明正面评价率超了七成......我摩挲着袖中温润的翡翠算珠,这是穿来那日原主攥在手心的遗物。

铜镜里映出锁骨处未褪的红痕,郝琰昨夜系在我腕间的碎绢还沾着曼陀罗香。

木梯忽然吱呀作响,郝琰端着青瓷碗逆光而立,松烟墨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新鲜的烫伤。范画师在茶室候着了。他将熬成琥珀色的枇杷露推到我面前,秦工匠说改良的雕版能刻出比发丝还细的暗纹。

茶烟氤氲中,范画师苍白的指尖正在宣纸上游走。

他蘸着朱砂的狼毫突然顿住,一滴殷红坠落在并蒂莲花蕊间:项小姐可知,丁家昨日抬了二十箱白银到我画舫?

窗外传来货郎叫卖槐花浆的吆喝,我按住郝琰瞬间绷紧的手腕,将翡翠算珠轻轻搁在未干的画稿上:那范先生可曾见过能把翠色凝成水光的矿石?

当鎏金掐丝珐琅盒摆在紫檀案上时,连郝琰都忘了吹凉手中的茶。

盒盖上镂空的星宿图用螺钿嵌出二十八宿,轻轻旋转盒身,月光便会顺着银丝掐成的云纹流淌。

范画师在盒底描了半幅兽首图,獠牙处藏着只有对着烛火才能显现的并蒂莲纹。

天工阁的秦工匠疯了三天才刻出母版。郝琰突然从身后贴近我耳畔,松香混着烫伤药的气味缠上来,他说这暗纹得用昆仑山的月光照着看——你猜我拿什么骗他喝的雄黄酒?

首批百件鎏金盒上市那日,魏书生在茶馆说书的惊堂木都换了新的。

我听着满城议论瑶光阁的秘色瓷胭脂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

郝琰将温热的铜手炉塞进我袖中,指腹抹开我蹙紧的眉:城南柳娘子今早退了天香阁的定金。

暮色染红染坊梁柱时,我望着库房里堆积如山的紫檀木料出神。

郝琰的体温透过层层衣料渗进脊背,他握着我的手去摸木料上蜿蜒的金丝纹:丁家送来斗彩用的血玉髓,成色比春宴贴里那批还好。郝琰的指尖还沾着紫檀木屑,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金粉。

我们蹲在染坊后院挑选沉香木料时,他总要把每块木料对着日头照上三炆香时间,说这样能看清树脂凝结的纹路是否暗合星宿。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他忽然将一块木料贴在我耳畔,温热的檀香混着他衣襟上的枇杷膏味道,你听,这块木芯空鸣如击缶,最适合刻二十八宿的斗柄。

我望着他睫毛上跳动的光斑,忽然想起半月前他扮作货郎混进丁家时,也是这样用满不在乎的笑意掩着眼底的锋芒。

染缸里新调的青黛色在晨光中泛着珠光,他将选好的木料浸入浆水,靛蓝的涟漪里突然浮起我的倒影。

掌柜的!秦工匠举着刻坏的雕版冲进来,焦黄的齿间还沾着雄黄酒渣,您看这兽首的眼睛......他粗糙的指腹抹过木纹,本该圆睁的瞳孔处裂开细如发丝的缝隙。

郝琰突然夺过雕版按进染缸,飞溅的浆水在他月白色衣摆绽开墨梅。

我看着他被药汁浸透的袖口,突然明白昨夜他为何要冒着宵禁去城南药铺——那裂痕的弧度分明与上个月被动手脚的织机如出一辙。

暮色初临时,我们在库房清点新制的螺钿匣。

郝琰将烛台举过眉梢,暖黄的光晕里,嵌在盒盖的星宿图正流淌着细碎的银光。

他忽然攥住我触碰暗纹的手,掌心的烫伤贴着我的腕脉:丁家染坊昨夜运进二十车昆仑玉,说是要雕镇宅貔貅。

我捏碎掌心的槐花糕,甜腻的粉末落在账册天香阁三字上。

铜镜中映出郝琰颈侧新添的抓痕,那是三日前他佯装醉酒混进丁家宴席留下的印记。

染坊外突然传来货郎叫卖雄黄酒的吆喝,他指尖一颤,烛泪滴在星宿图的北斗第七星。

谣言是随着梅雨季的潮气渗进来的。

那日魏书生攥着裂开的惊堂木冲进染坊时,松烟墨正顺着他的衣摆往下淌。他们说瑶光阁的胭脂盒见光就褪色!他苍白的指节敲打着石案上未干的画稿,柳娘子在茶馆说亲眼见过盒盖融化的金丝!

我抚摸着库房里堆积的紫檀木料,突然发现第三层匣子的锁扣有被撬动的痕迹。

郝琰蹲下身,用银针挑出锁眼里的半片孔雀翎,淬毒的翎尖在烛火下泛着熟悉的翠色。

秦工匠的雄黄酒渣滓还留着么?我将翡翠算珠按在带毒的翎毛上,月光穿透珠身时,内里流转的云雾竟凝成丁家族徽的轮廓。

郝琰突然轻笑出声,从袖中摸出个鎏金小瓶:今早刚让范画师试过,曼陀罗混着雄黄粉,能让人把真话当梦话说。

我们在寅时潜入城南茶馆。

郝琰扮作打更人叩响柳娘子的窗棂时,我嗅到他衣襟上特意熏的槐花香——与丁公子惯用的熏香一模一样。

柳娘子推开窗的瞬间,他腕间的银铃晃出迷离的清响。

那鎏金盒......妇人涣散的瞳孔映着残月,丁公子说要在盒盖夹层灌水银......她突然抽搐着指向我发间的牡丹钗,血玉髓......他们在血玉髓里养蛊虫...

晨雾漫过染坊青砖时,郝琰正用银刀剖开库房角落的紫檀匣。

暗格中蜷缩的蛊虫已化作一滩碧水,浸透了垫在匣底的洒金笺。

我摩挲着笺纸上熟悉的星宿图,突然发现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被人用朱砂点了红痣。

范画师说今早有人往画舫送了昆仑玉镇纸。郝琰将染毒的银刀浸入雄黄酒,刀尖突然指向我颈间的并蒂莲纹,你记不记得,上月我们改良雕版时,秦工匠念叨过北斗第七星主姻缘?

暮色染红账册上的墨迹时,我望着突然出现的鎏金请柬出神。

请柬封口的火漆印着北斗第七星的纹样,拆开时落出半片带血丝的孔雀翎。

郝琰突然用银针挑起翎毛,在烛光下映出个模糊的庄园轮廓。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着急。他将翎毛按在星宿图缺失的角宿位置,月光忽然顺着螺钿纹路汇聚成线,直指城西山峦间的某处密林。

染坊外传来夜枭凄厉的啼鸣,我摸到袖中温热的翡翠算珠突然变得滚烫。

郝琰的指尖划过我掌心旧伤,在染缸边沿蘸了靛蓝的浆水。

他在石板上画出北斗七星的轨迹时,我忽然听见库房传来木料断裂的脆响——那声音像极了鎏金盒暗格弹开时的机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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