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裹着秋凉漫过星耀生物制药的围墙，简伊莎蹲在墙沿，洛丽塔裙的蕾丝边被铁丝网勾得发皱。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把磨得发亮的万能钥匙——是今早趁艾德瑞煮咖啡时，从他白大褂内袋顺来的。
他当时正低头用镊子夹着实验样本，喉结在晨光里滚动，说“地下三层门禁密码是我生日”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温柔的阴影。
可现在，她望着研究所顶楼那扇永远亮着灯的窗户，指甲深深掐进钥匙柄。
外婆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去星耀找答案”，而艾德瑞的实验日志里夹着泛黄的照片——穿白大褂的老太太抱着襁褓中的女婴，背面写着“林晚晴·E-04监护人”。
她深吸一口气，脚尖点上围墙内侧的水管。
金属管壁结着薄霜，冻得她后槽牙直颤。
落地时裙摆扫过灌木丛，惊起两只夜鹭，扑棱棱的振翅声惊得她心跳漏了半拍。
保安室的灯亮了一瞬，她贴着墙根蹲下，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耳中轰鸣。
地下三层的门禁是指纹锁，她对着键盘输入“**”——艾德瑞的生日，前晚他洗澡时，她偷看过他钱包里的身份证。
绿灯亮起的刹那，她的掌心沁出冷汗。
走廊尽头的实验室门缝漏出幽蓝的光，像野兽的眼睛。
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呛得她眯起眼。
实验台整整齐齐码着培养皿，标签上的编号让她太阳穴突突跳——E-01、E-02、E-03...在最角落的玻璃柜里，她看见了那瓶深紫色药剂，瓶身贴着褪色的便签：“E-03强化剂·记忆回溯型”。
指尖触到玻璃的刹那，左眼突然灼烧起来。
画面像被按了快进键的老电影：暴雨倾盆的公路，翻倒的红色轿车，鲜血在水洼里晕开成狰狞的花。
十六岁的艾德瑞跪在泥水里，校服浸透了血，怀里是中年夫妇——男人的眼镜碎在脸上，女人的手还保持着护在他头顶的姿势。
远处路灯下站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却在转头的瞬间，露出和艾德瑞如出一辙的轮廓。
“咳——”简伊莎捂住鼻子，指缝间渗出温热的血。
右眼开始发烫，未来的画面碎片涌入：监控屏幕里她被按在手术台上，穿白大褂的人举着针管逼近，艾德瑞在玻璃墙外捶打，喉咙动着喊“伊莎”。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艾德瑞的消息：“回家。”她盯着屏幕上的字，突然笑了，眼泪混着鼻血滴在实验台上。
她摸出随身带的迷你三脚架，架起手机打开直播。
“大家好，我是简伊莎。”她对着镜头吸了吸鼻子，指节捏得发白，“你们知道星耀的首席研究员艾德瑞吗？他不是什么高冷科学家，他是十年前‘暗蝶’车祸的目击者——”画面突然花屏，她对着镜头举起那瓶药剂，“看这个E-03强化剂，里面装的是他父母的血！”
“叮——”直播界面弹出红色警告：“账号违规，永久封禁。”她砸了下手机屏幕，玻璃裂纹像蛛网般爬满“已退出直播”的字样。
实验室的灯突然全灭，黑暗里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操。”她骂了句，抓起手机和药剂瓶冲向安全通道。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跑得太急，裙摆缠住脚踝，整个人撞在消防栓上。
疼痛让她的异瞳能力突然收束，右眼的未来画面消失前，她看见自己的漫画主页被黑，所有帖子变成一片空白。
凌晨两点的废弃网吧飘着泡面味，简伊莎把手机推给对面的女孩。
对方扎着高马尾，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快得像残影。
“我是你《午夜恋人》的粉丝，苏黎。”女孩头也不抬，“直播被封的瞬间，我截了十七张图，现在正在恢复数据流。”
屏幕突然亮起，被黑掉的直播画面重新播放：她举着药剂瓶的手在发抖，背景音里有模糊的脚步声。
“看这里。”苏黎调出IP追踪界面，红色箭头直指“DARKBUTTERFLYSERVER”，“暗蝶的内部服务器，他们用了三层代理，但我在数据包里发现了这个——”她点开一个加密文件，是段监控录像，穿黑风衣的男人把信封塞进艾德瑞的储物柜，“时间是三天前。”
简伊莎的指甲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我要画条漫，把这些全画出来。”她翻出随身带的画本，铅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每一页的分镜代码里藏直播片段，网友破解后就能看到证据。”
“疯了吧？”苏黎抬头，“暗蝶的黑客团队能分分钟让你社死。”
“那我就赌他们来不及。”简伊莎扯下一缕头发缠在笔杆上，这是她画到激动时的习惯，“艾德瑞说我和实验体E-04不像，那我就证明给所有人看——活着的人，总比数据有温度。”
漫画《冷面研究员的秘密》在凌晨四点上线。
第一张分镜是艾德瑞低头调试剂的侧影，配文：“你见过他白大褂下的伤疤吗？”第二张是车祸现场的速写，血红色的雨幕里，少年的背影缩成一团。
评论区瞬间炸了：“这是星耀的艾德瑞？”“求原图！”“@警民直通车查一下这个E-03！”
简伊莎盯着不断跳动的转发量，手指在“发布最终章”的按钮上悬了三秒。
敲门声突然响起，像锤子砸在她神经上。
开门的瞬间，冷风灌进来。
艾德瑞站在楼道里，黑衣黑裤，平时梳得整齐的头发乱了几缕，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红。
他的目光扫过她身后开着的电脑，扫过画本上未完成的分镜，最后落在她还沾着鼻血的下巴上。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的声音像碎冰。
简伊莎攥紧画本，指节泛白：“十年前...那个穿黑风衣的人，是你吗？”
艾德瑞沉默了，走廊的声控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他突然伸手抚上她的后颈，拇指轻轻擦过她耳后的痣——那是每次异瞳使用过度后，会微微发烫的位置。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好人。”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伊莎，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窗外，老王蹲在单元楼后的垃圾桶旁，指尖在监听设备上划动。
屏幕里是简伊莎的漫画界面，他对着通讯器低语：“目标已破解E-03记忆锁，能力波动值超过阈值。”
“执行回收程序。”通讯器里传来机械音，“派安医生以心理咨询名义接触，诱导她主动交出异瞳。”
老王抬头望向简伊莎亮着灯的窗户，月光照在他胸前的工牌上，“社区维修工”的字样被蹭掉了半块，露出底下“暗蝶·观察部”的烫金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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