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刚爬上窗棂,简伊莎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她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接起电话,经纪人莉莉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穿了她的耳膜:“你疯了吗?现在整个公司都在接受星耀法务部的约谈!十点带着合同来公司,否则就等着吃官司吧!”
挂断电话前,她听到莉莉身后同事的小声议论:“那漫画里的车祸现场……和三年前星耀高管车祸案好像啊?”简伊莎紧紧攥着手机,指腹蹭过画本边缘——上面还留着艾德瑞昨晚离开时带起的风,把纸页吹得翻卷起来。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简伊莎透过猫眼看到安医生穿着白大褂,心里猛地一跳。
这位研究所的心理顾问每周三都会雷打不动地来做“创作压力疏导”,可今天并不是周三。
“伊莎,听说你昨晚流鼻血了?”安医生举着保温壶笑着说,“我熬了竹蔗茅根水,降降心火。”她手腕上的银镯子轻轻碰了碰壶身,发出细碎的声响。
简伊莎侧身让她进来,余光瞥见对方鞋跟上沾着新鲜的泥点——今早刚下过雨,而研究所的大理石走廊是从来不积泥的。
“最近画稿压力大吧?”安医生熟练地倒了杯水,水蒸气模糊了她的镜片,“上次说的记忆整理法,要不要再试试?把那些……不愉快的碎片封存在潜意识里,创作时会更专注。”她递过来的玻璃杯上凝结着水珠,简伊莎接过时指尖一凉,忽然闻到一股极淡的苦杏仁味——和外婆临终前护士推来的镇定剂一个味道。
“安医生,你今天喷的香水……”她故意拖长尾音,右眼突然一阵刺痛。
画面在视网膜上炸开:空荡荡的画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她脸上,她机械地翻着一本烫金证书——“退役漫画家简伊莎”。
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眼球,指甲掐进眼眶却毫无痛感,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暗蝶的稳定剂……真好用。”
“咳!”简伊莎猛地咳嗽起来,打翻了水杯,温水泼湿了安医生的裤脚。
对方的笑容僵在了嘴角,伸手要扶她时,简伊莎偏头躲开,后腰抵在画架上,架上的铅笔“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你给我喝了什么?”她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安医生耳后——那里有一块淡青色的斑,和老王工牌下露出的“暗蝶”烫金,颜色一模一样。
安医生弯腰捡铅笔的动作停住了,指尖在瓷砖上蜷成一团。
再抬头时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看你脸色这么差,我去帮你拿冰袋。”她抓起包的动作太急,一张银色卡片掉了出来——“暗蝶·精神控制部”的字样刺痛了简伊莎的右眼,又跳了一下。
“不用了。”简伊莎抄起门边的雨伞顶住门,“我送你。”
下楼时,安医生的高跟鞋敲得楼梯咚咚响。
转过二楼拐角,她突然回头说:“伊莎,有些真相,不是你该看的。”风掀起她的白大褂下摆,露出腿侧别着的针管。
简伊莎紧紧攥着伞柄,直到看见对方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车牌用泥抹得模糊不清——和十年前车祸现场监控里那辆,型号分毫不差。
十点整,在会议室里,莉莉把合同拍在桌上时,封皮发出清脆的响声。
“看看第17条!擅自发布涉及客户隐私的内容,赔偿两百万!”她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戳在条款上,“现在星耀要求你今晚前删除漫画,公开道歉。”
简伊莎扫了一眼合同末尾自己的签名——那是去年被莉莉灌了三杯奶茶后签的,当时对方说“只是工作室的保护协议”。
窗外的闪光灯透过百叶窗漏进来,她听到走廊外记者的喧哗声:“简老师在吗?”“听说漫画里的车祸是真的?”
“我不道歉。”她翻开画本,抽出夹在其中的直播设备,“我要直播。”
莉莉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敢——”
“我敢。”简伊莎扯住合同边缘,指甲划过纸面的声音像撕帛一样。
第一张纸页飘落到地上时,会议室的门被记者挤开了一条缝。
第二张、第三张……碎纸片落在莉莉脚边,像下了一场雪。
她举起直播设备,镜头里映出自己发红的眼睛:“我画画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让被捂住的嘴,能再发出声音!”
台下响起一片快门声。
简伊莎看见观众席最后排,苏黎举着手机的手在颤抖,镜头正对着她。
莉莉的尖叫声被淹没在记者的提问声中:“简老师,漫画里的E-03是星耀的艾德瑞吗?”“您说的真相具体指什么?”
她关掉直播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得发烫——全是艾德瑞的未接来电。
回家的电梯里,简伊莎靠着墙喘着气。
右眼皮跳得厉害,像有只蝴蝶在里面扑腾。
她摸出镜子,看见眼白里爬满了血丝,耳后的痣烫得惊人——这是异瞳要失控的前兆。
推开门的瞬间,画本“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右眼突然一片刺白。
五组画面重叠着涌进来:艾德瑞举着枪,枪口冒着烟;她倒在血泊里,手伸向掉落的画笔;程远(实验室实习生)把打火机按向档案柜;老王的注射器扎进她的脖子;最后是火光中,艾德瑞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早该告诉你……我找了你十年。”
“不——”简伊莎尖叫着捂住眼睛,鼻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踉跄着撞翻了画架,颜料管滚得到处都是,红的蓝的在地板上晕开,像摊开的血管。
黑暗毫无预兆地降临。
她瘫坐在地上,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像风箱在抽气。
“艾德瑞……”她声音沙哑地喊着,眼泪混着鼻血滴在手背上,“我看不见了……”
去医院的路上,简伊莎抓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刚才……你说‘我不是好人’的时候,说谎了是不是?”
汽车碾过减速带,艾德瑞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却反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左胸——那里的心跳快得离谱,像要冲出肋骨。
简伊莎闭着眼睛笑了,血渍在脸上洇开成一个模糊的月牙。
黑暗中,左眼突然闪过一段温暖的光:青石板路,槐花开得正盛,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追着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跑,小男孩回头喊道:“等我们长大了,你要记得来找我!”
“原来……我们真的认识。”她轻声说。
艾德瑞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喉结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深夜的研究所里,安医生摘下白大褂,露出里面的黑色制服。
监控屏幕上,简伊莎的卧室一片漆黑,只有床头柜上的画本泛着微光。
她举起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色:“E-04的异瞳波动值已经达到87%,该打‘稳定剂’了。”
镜头缓缓推近简伊莎的窗户。
月光下,一道黑影贴着墙面滑过,停在她卧室的防盗窗外——是艾德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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