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伊莎攥着帆布包站在商业街路口,发梢还沾着早晨基地废墟的灰尘。
她仰头看了眼商场外巨大的海报——自己新刊的主角正抱着漫画本笑,旁边用花体字写着“签售会10:00准时开始”。
“艾德瑞说九点半到。”她低头看表,指针刚指向九点十五,“先去后台把画具摆好,他穿黑西装的样子...肯定比我画的还好看。”
踩着洛丽塔裙的蕾丝边往商场走,咖啡香混着烤章鱼丸子的甜腥从街角飘来。
她路过奶茶店时顿住脚,踮脚往玻璃橱窗里照了照——裙摆的破洞被她用同色系丝带补成小花,发绳是艾德瑞昨晚用绷带临时编的,“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右眼皮突然跳得厉害。
像有根细针从眼球后扎进来,简伊莎踉跄扶住墙面,指甲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视野里的行人突然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血红色的碎片: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举着枪,枪口还冒着烟;穿背带裤的小女孩蹲在甜品店门口哭,发辫上的蝴蝶结沾着血;她自己的洛丽塔裙前襟被撕开,鼻血滴在大理石地面上,晕开暗红的花。
“这是...未来?”她倒抽冷气,右手死死攥住帆布包带。
根据经验,右眼闪现的未来画面最多提前一年,但这次的刺痛感比以往都强,“倒计时...”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嘶哑声,“十、九、八...”
人群的喧闹突然变得遥远。
简伊莎咬着嘴唇抬起头,视线扫过街角奶茶店、甜品店、抱着气球的小贩——最后停在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身上。
他站在消防栓旁,右手插在口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左眼布满血丝,正死死盯着商场门口的儿童游乐区。
“是暗蝶的实验体!”她想起艾德瑞说过,被改造的暴徒会对人群密集处产生攻击欲。
简伊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发甜——这是异瞳使用过度的前兆。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扯开嗓子大喊:“那边的小朋友别过来!有——”
后半句被吞咽回去。
男人的目光猛地扫过来,她看见他瞳孔收缩成针尖状,那是基因药剂失控的典型症状。
“快跑!”简伊莎抓起帆布包里的画本砸过去。
硬壳画本“啪”地砸在男人脚边,里面夹着的新刊样稿散了一地。
男人骂了句脏话,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枪——是改装过的半自动手枪,弹夹鼓得快要撑破。
尖叫声像滚水般炸开。
简伊莎逆着人流往男人方向跑,余光瞥见两个穿校服的小女孩正站在游乐区围栏边,手里的棉花糖掉在地上。
她扑过去把人护在怀里,后背贴上冰凉的围栏,听见第一声枪响擦着耳尖飞过。
“阿姨疼吗?”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简伊莎这才发现自己流鼻血了,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在女孩的校裙上。
她扯下脖子上的丝巾按在鼻子上,右手推着两个孩子往巷子里跑:“去后面的便利店,锁门!”
第二枪打在她脚边的地砖上,碎石溅起来划破了小腿。
简伊莎咬着牙拐进拐角,后背撞在垃圾筒上。
右眼再次刺痛,这次她看清了男人下一步动作——他会绕到巷子另一头截住她。
“左边!”她对着空气喊了句,侧身扑进堆着纸箱的空隙。
子弹擦着她的发梢打进墙里,木屑簌簌落在她头顶。
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发烫,碎片画面像潮水般涌来:十二岁的艾德瑞蹲在实验室角落,把半块饼干塞进她手里;二十岁的他在雨夜翻档案,照片上的父母笑容模糊;半小时前在废墟前,他说“我陪你去签售会”。
“现在不是看这个的时候!”简伊莎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她摸到帆布包里的钢笔——那是艾德瑞送的,笔帽上刻着“活在当下”。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攥紧钢笔,指节发白。
“伊莎!”
熟悉的低喝从巷子口传来。
艾德瑞穿着她画的黑西装,领带歪在锁骨处,左脸有道新添的血痕。
他手里拎着从路人那夺来的防狼喷雾,朝男人的眼睛喷去。
男人惨叫着后退,枪掉在地上。
“抓住他!”简伊莎喊了一半,看见男人弯腰去捡枪的动作。
艾德瑞扑过去按住他的手腕,两人在地上扭打。
男人突然用膝盖顶向艾德瑞的伤口——那里是昨晚基地爆炸时被钢筋划的,还没来得及缝针。
艾德瑞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男人抄起枪对准他的心脏,眼神癫狂得像要燃烧。
简伊莎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
钢笔尖在阳光下闪了闪,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掷出——准确扎进男人的颈动脉。
血花溅在她的洛丽塔裙上,男人瞪大眼睛,慢慢倒在地上。
“伊莎!”艾德瑞爬过来把她抱进怀里。
简伊莎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脸上,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
她虚弱地抬起手,想去碰他脸上的伤口,却发现手指在发抖:“你...来了。”
“以后不准再这样逞强。”艾德瑞的声音发颤,抱着她的手臂紧得几乎要把人嵌进骨头里。
简伊莎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突然笑了:“可我...还想保护你呢。”
意识像被风吹散的云。
她最后看见的是艾德瑞泛红的眼眶,和他西装前襟被自己鼻血染红的痕迹。
“不能再让她用了。”
模糊的话语飘进耳朵时,简伊莎已经彻底陷入黑暗。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简伊莎缓缓睁开眼。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刺得她眯起眼,左手背传来轻微的刺痛——是输液管。
她想转头看看四周,却发现右眼皮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醒了?”
熟悉的低哑嗓音从右侧传来。
简伊莎偏过头,看见艾德瑞坐在病床边,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袖子卷到肘部,左手缠着渗血的纱布。
他的眼睛熬得通红,却仍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医生说你暂时看不见,是异瞳过度使用的副作用。”
看不见?
简伊莎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说话,喉咙却像塞了团棉花。
艾德瑞似乎猜到了她的不安,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在。”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简伊莎听见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的声音,听见隔壁病房电视播放的新闻——“今日商业街发生持枪袭击,警方确认系非法实验体所为,嫌疑人已被制服”。
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沙哑的气音:“签售会...”
“你的责编把新刊送到医院了。”艾德瑞从床头拿起本漫画,翻到扉页,“她说要给你办病房签售会,记者都在楼下等着。”
简伊莎摸了摸漫画封皮,指尖触到凸起的烫金字体。
她突然想起什么,抓住艾德瑞的手腕:“07号...死了吗?”
“没死。”艾德瑞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输液贴,“赵队带人把他送进特殊监狱了。但伊莎——”他的声音低下来,“医生说你的异瞳可能永远恢复不了。”
病房里陷入沉默。
简伊莎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上,不是眼泪,是艾德瑞的。
她轻轻反握住他的手,嘴角慢慢弯起来:“看不见未来也没关系。”她摸到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是自己亲手缝的,“反正...我有现在。”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金色的光斑。
艾德瑞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艾德瑞拿起来看了眼,脸色微变。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简伊莎——虽然她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他的体温突然冷下来。
“怎么了?”她问。
“是赵队发来的照片。”艾德瑞的声音像结了层冰,“袭击你的07号,左眼有片淡青色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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