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老街区的青石板时，简伊莎的运动鞋尖已经在艾德瑞车门前点了三下。
她怀里抱着素描本，发间蝴蝶结被晨风掀起一角——正是照片里那枚褪色的旧物。
伊莎。艾德瑞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指节轻叩方向盘。
他今天没穿白大褂，黑色战术背心裹着精瘦肩线，腕表显示时间5:32，比平时晨跑还早了两分钟。旧科研所外围监控三天前被我黑了，但地下三层有备用系统。他侧过脸，喉结在晨光里滚动，如果触发警报...
我知道。简伊莎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
她掌心还留着昨夜画蝴蝶的炭笔印，此刻正随着心跳在他手背上轻轻颤抖，如果走散了，我就用异瞳看你未来十分钟的位置。她仰起脸笑，眼尾却洇着薄红，但你得先答应我，别像上次在实验室那样，用身体替我挡子弹。
艾德瑞的手指在她手心里蜷了蜷，最终反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他下巴蹭过她发顶，低笑里带着几分沙哑：这次换你挡。
锈迹斑斑的铁门在两人身后发出刺耳的呻吟。
简伊莎刚吸入一口霉味混着铁锈的空气，就被艾德瑞拽到墙根。
他指尖抵在她唇上，另一只手举着微型扫描仪——红灯在斑驳墙面上划出银线，热感应显示二楼以上无人，但通风管道有活动痕迹。
活动痕迹？简伊莎的声音压得像猫叫，余光瞥见墙面剥落的墙皮。
她伸手摸向一块凸起的斑驳痕迹，指腹突然顿住——浅灰色墙面上，歪歪扭扭刻着只带翅膀的兔子，耳朵尖还点着红漆。这是......她掏出素描本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张泛黄的画纸，我五岁时画的！
外婆说我总蹲在墙根画小怪兽，原来就是这里。
艾德瑞的扫描仪突然发出短促的滴声。
他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瞳孔微微收缩：墙皮下面有金属层。他抽出战术刀轻轻撬动，碎屑簌簌落下，露出嵌在墙里的摄像头残片，暗蝶早期实验基地会在儿童活动区安装监控，记录实验体成长数据。
简伊莎的后颈泛起凉意。
她望着那只褪色的兔子，突然想起外婆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伊莎要活在当下——原来所谓当下，是被无数双眼睛窥视的过去。
资料室在负一层。艾德瑞握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跟紧。
资料室的门卡锁在艾德瑞的万能钥匙下只坚持了三秒。
简伊莎刚跨进去就被灰尘呛得咳嗽，却在看清屋内陈设时瞬间屏息——整面墙的监控屏幕排成矩阵，最中间的屏幕上，定格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脚够糖画。
这是......她指尖发抖，我上周在便利店画艾德瑞的速写，被程远拍下来发朋友圈的那张？
不止。艾德瑞调出监控时间轴，绿色光点密密麻麻连成线，从你搬进我隔壁那天起，每天早八点、午十二点、晚六点，他的手机摄像头都会对准你的窗户。他点开段模糊录像，画面里程远穿着外卖员制服，正将微型摄像头粘在她空调外机上，三天前你昏迷时，他在病房外打了通电话。
录像里的杂音突然清晰。
程远压低的声音混着电流：目标异瞳使用频率提升，上周连续触发五次导致昏迷......对，母本数据正在收集。
E-05的融合进度需要她的记忆碎片。
简伊莎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程远总说伊莎小姐的漫画分镜真有灵气，想起他送的草莓蛋糕里藏着的摄像头，想起昨夜病房里那张照片——原来从相遇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监视。他......她声音发颤，他说要帮我追艾德瑞，说要给我当漫画模特......
他是专门为你来的。艾德瑞关掉录像，指腹抹掉她眼角的泪，暗蝶十年前就发现你外婆的异瞳基因，他们需要能稳定预言的实验体。
而你......他喉结滚动，是目前唯一存活的母本。
警报声就是在这时炸开的。
尖锐的蜂鸣刺得简伊莎耳膜生疼。
她下意识去抓艾德瑞的手，却见头顶闪过银光——金属网带着破空声落下，在两人之间拉出半米距离。
感谢两位送来母本数据。程远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混着电子音的刺耳，E-05的能力很快就能觉醒。他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手里举着注射器，艾德瑞先生，你以为潜伏十年就能查到真相？
你父母的车祸、你妹妹的失踪，都是为了培育更完美的实验体！
艾德瑞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扑向金属网的瞬间，电流劈啪作响，蓝色电弧顺着网面窜上他手臂。
他闷哼着后退两步，战术背心被烧出焦黑孔洞，伊莎，闭......
看左边！简伊莎突然尖叫。
她右眼的画面在闪烁——程远举着注射器的手正朝她心脏刺来，而艾德瑞被电流困住的身影在网后扭曲。
她反手抓起桌上的金属镇纸砸向程远，转身就跑，却被地上的电线绊倒。
程远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蹲在她身侧，注射器的冷光贴着她耳垂：别怕，等E-05诞生，你会成为最完美的容器。他指尖掐住她下巴，你以为艾德瑞真的爱你？
他妹妹就是初代E-05，当年他父母为了救她......
住口！简伊莎的左眼突然灼痛。
碎片化的影像如潮水涌来——紫藤花架下，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躲在树后，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扒着树干数九、十，藏好了吗？；暴雨天的屋檐下，小男孩把伞倾向她，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还有外婆握着她的手，在糖画摊前说伊莎要记住，有些人走散了，还会在未来的光里重逢。
右眼的画面同时炸开。
她看见自己被推进实验室，艾德瑞跪在金属网外嘶吼；看见程远的注射器扎进她心脏，E-05的金色瞳孔在她眼窝睁开；最后，所有画面汇聚成一片白光，那里有艾德瑞的声音在说拉钩，不许骗我。
简伊莎突然笑了。
她抬起手，用沾着炭笔印的指尖抚过程远的手背——那里纹着只暗蝶，和艾德瑞父母车祸现场照片里的标记一模一样。你说的未来，我都看到了。她轻声道，但我选现在。
她抓住程远的手腕猛力一拽，两人顺着资料室后窗的通风管道坠落。
风声灌进耳朵，简伊莎望着上方逐渐缩小的光团，看见艾德瑞砸开金属网的身影，看见他伸出来的手，看见他发红的眼尾和颤抖的唇形——那是她名字的口型。
黑暗吞噬最后一线光时，机械音在头顶响起：欢迎来到E-05诞生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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