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伊莎在床上翻了个身,蕾丝睡裙的裙摆扫过冰凉的床单。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跳到凌晨两点十七分,她又一次睁开眼,右眼视网膜上那团血色仍未褪去,像块烧红的烙铁,每眨一次眼就灼得她心慌。
艾德瑞今天太安静了。
从剧院顶楼下来的路上,他始终握着她的手,指腹却沁着薄汗;回家后他说要处理实验数据,却在玄关站了整整三分钟,盯着她耳后被子弹擦过的细小红痕,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早点睡”。
“他肯定有事瞒着我。”简伊莎掀开被子坐起来,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她光裸的脚背上。
她摸到床头的帆布包,把保温桶塞进去时,金属饭盒磕到了速写本——那上面画满了艾德瑞的侧脸:晨跑时被风掀起的额发,实验室里低头记录数据的睫毛,还有今天在顶楼替她理发绳时,指节泛白的手。
研究所的保安老吴总在凌晨两点半巡查B区。
简伊莎缩在灌木后面,看着他的手电筒光束晃过玻璃幕墙,听见他哼着跑调的《茉莉花》渐行渐远。
她猫着腰溜到消防通道,鞋底沾了片银杏叶,踩在台阶上发出细碎的响,惊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生物实验室的门虚掩着,冷白色的光从门缝漏出来。
简伊莎踮脚凑近,玻璃上蒙着层白雾,她用指尖抹开,眼前的画面让她血液凝固——
艾德瑞背对着门,白大褂被扯到手肘,露出精壮的小臂。
他手里捏着支淡蓝色的注射器,针头正缓缓扎进静脉。
他的下颌绷成锋利的线,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在咬着什么不让自己叫出声,后颈的血管突突跳动,连白大褂都被冷汗浸透了。
“这不是普通的药剂。”简伊莎想起下午右眼看到的实验室,玻璃罐里泡着的眼球突然在脑海里闪了闪。
她后退一步想跑,却踩中块翘起的地板——“吱呀”一声,像根针戳破了寂静。
艾德瑞猛然转身,瞳孔缩成针尖。
简伊莎撞上门框,右手本能地护住保温桶,右眼却“嗡”地炸开金光。
她看见自己冲过去抓他的手腕,他却反手一推,她摔在地上,后脑勺磕到桌角,鲜血顺着耳后流进衣领。
“别打我!”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哭腔。
注射器停在半空。
艾德瑞的手指抖了抖,淡蓝色液体顺着针孔滴在地面,晕开个小小的蓝点。
他迅速拉上白大褂袖口,喉结动了动,声音冷得像实验室的液氮:“你不该来这里。”
简伊莎把保温桶举到胸前,咖喱的香气混着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她故意踮脚凑近,发梢扫过他锁骨:“我只是怕某人又吃冷掉的三明治饿死。而且——”她眨了眨左眼,“既然我们都被‘暗蝶’盯上了,不如做个秘密情人?我用异瞳换情报,你用身手换保护。”
实验室的通风管发出嗡鸣。
艾德瑞盯着她发顶翘起的呆毛,那撮毛随着她说话的动作一跳一跳,像极了他上周在她画本里看到的,那只追着蝴蝶跑的橘猫。
他伸手接过保温桶,金属外壳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你赢了。”
窗外突然传来“咔”的一声,像是金属刮擦铁皮。
简伊莎猛地转头,只看见道黑影从通风口一闪而过。
她想起下午剧院里那些黑西装,后颈泛起凉意,却还是歪头笑:“可能是老鼠?”
艾德瑞走到窗前,玻璃上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拉上百叶窗时,指节擦过她手背:“今晚的事,别告诉任何人。”
简伊莎点头,转身时指尖轻轻划过实验台边缘——她早就在画本里夹了微型追踪贴纸,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从指缝滑落在台角的缝隙里。
凌晨四点的风钻进睡裙领口时,简伊莎被噩梦惊醒。
她梦见艾德瑞的手臂爬满青紫色的血管,他抓着她的手腕喊“快走”,可她的异瞳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刺目的红。
“伊莎。”
她猛地坐起,床头灯的暖光里,艾德瑞坐在木椅上。
他换了件深灰色毛衣,发梢还滴着水,像是刚洗过澡。
腿上摊着她的速写本,正翻到画着他晨跑的那页,铅笔线条被他指腹蹭得有些模糊。
“你……”她喉咙发紧,“一直在这儿?”
艾德瑞合上书,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指腹擦过她眼下的泪痣:“你睡不安稳。”
月光从他背后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笼罩。
简伊莎抓住他手腕,能摸到他脉搏跳得很快,像打鼓:“你是不是……”
“有些事。”他打断她,声音低得像叹息,“等我能说的时候,会告诉你。”
他起身时,毛衣袖口滑下去一点,简伊莎瞥见他小臂上有块淡蓝色的印记,像朵被揉皱的蝴蝶。
她刚要开口,他已经走到门口,反手关了灯。
黑暗里,她听见他说:“睡吧。”
清晨七点,周秘书端着咖啡走进监控室。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鼠标在键盘上快速点击,画面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简伊莎踮脚离开实验室时,右手食指在台角轻轻一按,动作像在和空气打招呼。
与此同时,清洁间里,沈雨桐蹲在清洁车后。
她摘下橡胶手套,从车底摸出个黑色接收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小点,坐标精确到厘米:“B区三楼生物实验室,台角缝隙。”她勾了勾嘴角,把接收器塞进工装裤口袋,推着清洁车往走廊走去,拖把在地面拖出一道水痕,正好盖住简伊莎留下的脚印。
简伊莎趴在窗台上啃煎蛋时,看见艾德瑞的车停在楼下。
他抬头冲她笑了笑,晨光里的梨涡若隐若现。
她挥了挥煎锅,突然想起昨晚追踪贴纸的坐标——那是他每天都会待六小时以上的地方。
“看来得连续三晚记录他的加班时间了。”她咬着煎蛋喃喃,笔在日历上画了三个圈,“第一晚,就从今天开始。”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