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伊莎把保温盒往怀里又拢了拢,指尖隔着绒布都能摸到里面的温度。
连续三晚蹲在窗边记录艾德瑞的实验室灯灭时间后,她得出个结论——这个男人的生物钟精准得像上了发条的老座钟,可唯独加班时间从十点半到凌晨两点不等,像故意留了道缝隙等她钻。
今天必须堵住他。她对着电梯镜面理了理洛丽塔裙的蕾丝边,发间的蝴蝶发卡在暖光里晃了晃。
B区二楼的监控盲区她早摸熟了,贴着消防通道的墙根走,老吴的呼噜声从保安室飘出来时,她猫腰钻进楼梯间,鞋底沾了点晨露,在地面洇出个浅淡的印子。
实验室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幽蓝的冷光。
简伊莎刚踮脚推了半寸,玻璃门就吱呀轻响——里面传来当啷一声,像是金属注射器砸在台面。
她慌忙缩到门后,心跳撞得耳膜发疼。
哈......哈...
低哑的喘息混着冷水龙头的轰鸣,简伊莎顺着门缝望去,艾德瑞正撑在洗手台前。
他白大褂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扯开两颗纽扣,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进锁骨,左手死死攥着水池边缘,指节泛白得近乎透明。
更让她呼吸一滞的是——他小臂上那片淡蓝色蝴蝶印记周围,正爬着青紫色的血管,像条扭曲的蛇。
这和她梦里的场景重叠了。
简伊莎喉咙发紧,手心里的保温盒突然变得滚烫。
她刚要挪步,后腰却磕在实验架上,一支装着淡绿色液体的试管啪地坠地,在瓷砖上裂成星芒。
谁?
低沉的嗓音像淬了冰。
简伊莎抬头的瞬间,正对上艾德瑞转过来的眼睛——眼尾猩红如血,瞳孔缩成针尖状,完全不似平日的深棕。
她右眼皮猛地一跳,金光顺着视网膜炸开,未来画面像被按了快进键:艾德瑞西装褶皱里藏着半支针管,她被他按在墙上,喉间传来窒息的痛,他的声音像从地狱里挤出来的:你到底是谁?
怎么会知道暗蝶的事?
啊!简伊莎踉跄后退,后腰撞在实验台上,保温盒咚地砸在地上,芝麻汤圆滚了一地。
她这才发现自己流了鼻血,温热的液体滴在裙摆上,晕开暗红的花。
伊莎?
熟悉的声音裹着颤音。
简伊莎抬头时,艾德瑞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深棕,可他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像是刚才差一点就掐上了她的脖子。
他蹲下来,指尖在她鼻血前顿了顿,终究没敢碰,只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方帕:怎么流这么多?
我......我给你带了汤圆。简伊莎吸了吸鼻子,指着地上的狼藉,芝麻馅的,你上次说......
上次说什么?艾德瑞捡起保温盒,指腹擦过她沾着芝麻的手背。
说......说芝麻香得像小时候老街的糖画。简伊莎声音越来越轻,她看见艾德瑞的喉结动了动,掌心贴在她后颈时凉得惊人,像块冰贴着皮肤。
走廊突然传来拖把拖地的沙沙声。
沈雨桐推着清洁车经过实验室门口,橡胶手套沾着水渍,她余光扫过门缝里的两人,嘴角在口罩后弯了弯。
简伊莎盯着她鞋底那道新鲜的刮痕——和昨晚她在B区三楼台角发现的划痕一模一样。
我去扔垃圾。简伊莎扯了扯艾德瑞的袖子,弯腰时把藏在掌心的微型录音器贴在门框缝隙里。
金属触感贴着指尖,她想起周秘书电脑里那些监控画面,想起沈雨桐藏在清洁车里的接收器,心跳又快了几分。
等沈雨桐的脚步声消失在转角,艾德瑞才把最后一颗汤圆塞进嘴里。
他嚼得很慢,眼尾的红已经褪得干干净净,却还是盯着她裙角的血渍:以后别这么晚来。
那你早点回家。简伊莎翻出速写本,快速画下他沾着芝麻的嘴角,不然我就每天来,带豆浆、带包子、带......
带一辈子?艾德瑞突然伸手,把她发间歪了的蝴蝶发卡扶正。
简伊莎的笔尖在纸上戳了个洞。
深夜的出租屋格外安静。
简伊莎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床头灯突然被拧亮。
艾德瑞坐在床沿,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卷着毛,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照片里两个孩子蹲在青石板路上,穿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举着糖画,旁边穿蓝格子衬衫的男孩正偏头看她,眉眼轮廓和现在的艾德瑞有七分像。
那时候你就喜欢跟在我后面跑。艾德瑞指尖抚过照片里小女孩的发顶,你外婆总说,小伊莎是我们家的小尾巴。
简伊莎猛地坐起来,记忆碎片突然涌上来——老槐树、糖画摊、穿蓝衬衫的小哥哥蹲下来给她系鞋带。
原来不是她总在追,是他早就在等。
为什么现在才说?她声音发颤。
艾德瑞把照片塞进她手心,温度透过相纸传来:因为现在,我有资格给你未来了。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简伊莎攥着照片睡熟了。
周秘书推了推金丝眼镜,监控画面里,实验室门框的微型录音器位置闪着红光——但等他放大画面,那红点已经变成了米粒大小的信号干扰装置,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
六点十分。简伊莎盯着床头的闹钟,把速写本塞进帆布包。
照片被她小心夹在画纸里,老街上的糖画摊在画笔下渐渐清晰。
她踮脚趴在窗边往下看,艾德瑞的跑步鞋已经摆在玄关,运动服搭在椅背上,连水壶都装好了温水——和他每天晨跑的装备分毫不差。
今天......她咬着铅笔尖笑,总得让他知道,小尾巴从来没走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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